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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味脉森林(二)(2 / 2)

第三节?锈甲痕

金粉落地时,带着青铜的腥。

苏木哲的靴底碾过一片荧光草叶,草汁溅在脚踝上,凉得像淬了冰的刀。他摸向腰间的酒壶残片,断口处的毛刺在掌心刻出红痕——方才击碎味诱弹的力道太猛,虎口至今还在发麻,像被钝器反复捶打。

“味脉在抖。”妮特丽突然按住他的肩。她的指尖贴着他的锁骨,那里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地底传来的震颤,一波接一波,像远处战场的鼓点。“甘味素的余毒在往根里钻,像附骨的蛆。”

丛林上方的天突然暗了暗。不是云层遮日,是扇翼兽群惊飞的影子,黑压压掠过树冠,翅膀带起的风卷着硫磺味,在鼻尖凝成一股燥。妮特丽的耳朵动了动,箭尖猛地转向东北方——那里的空气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藏在暗处的毒箭。

“是‘味探’。”苏木哲的神经接口突然发烫。视网膜上跳出一串乱码,解码后显出三个字:“锈甲营”。这是联邦最精锐的味觉战队,士兵的铁甲里嵌着甘味素导管,能随时喷出甜雾,连呼吸都带着淬毒的蜜香。

他拽着妮特丽往圣树的气根深处退。那些盘绕的气根像天然的迷宫,荧光纹路在其间流转,形成纳美人的“涩雾阵”——只要踏入阵眼,圣树就会分泌涩液,让甘味素失去活性,像撒了盐的雪。

刚退到第三重气根缠绕处,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铁甲关节转动的声音,很近,近得能闻到甲片缝隙里的锈味。苏木哲猛地转身,青铜残片划破空气,带起的冽气撞上一团甜雾,“滋”地炸开白霜。

袭击者戴着锈迹斑斑的头盔,面甲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被甜雾灼伤的脸。他的铁甲上布满弹孔,却没流一滴血——伤口处泛着金属光泽,是被改造过的“味合金”骨骼,能自动分泌甘味素止血,像会自己舔伤的野兽。

“734号。”袭击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联邦通缉令,取苏木哲的味觉基因。”他抬起右手,铁甲的指缝里渗出琥珀色的液珠,落地处的苔藓瞬间枯死,化作焦糖色的粉末。

妮特丽的箭已离弦。箭簇擦过734号的咽喉,酸果的冽气在他颈间凝成冰壳,却没伤到皮肉——他的皮肤下,藏着味合金制成的护喉,像贴了层钢板。

734号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甜气,竟让周围的荧光纹路黯淡下去。“纳美人的箭,软得像棉线。”他左臂一抬,铁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绕的导管,“尝尝这个。”

甜雾如喷泉般涌出,在空气里织成网,朝着两人罩来。苏木哲将妮特丽往身后一拉,自己迎着甜雾冲上去,青铜残片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口的百草酿余渍突然亮起,在身前画出一道金色弧线。

这是伊尹的“五味破阵式”里的“酸刃斩”。北狄酸果的冽气顺着手臂灌注刃尖,与甜雾相撞时,发出金铁相击的脆响。734号的铁甲被划出一道深痕,甘味素从裂缝里喷出来,却在触到青铜刃的瞬间凝固,像被冻住的糖浆。

“不可能!”734号的面甲彻底掀开,露出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发光的红点——是被植入的味觉传感器,能精准捕捉任何味道的流动。他突然矮身,右腿的铁甲弹出三根尖刺,刺尖滴着的甜液,比之前的更稠,像熬了三天的蜜。

苏木哲侧身避开尖刺,青铜残片横扫他的腰侧。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却被734号腰间的护甲弹开,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他突然发现,这具铁甲的关节处,刻着细小的纹路——是西岐稷米的基因序列,被用作加固装甲的符咒,像给铁甲镀了层甜味结界。

“伊尹的古法,挡不住联邦的进化。”734号的尖刺再次刺来,这次带着旋转,划破空气的声响像毒蛇吐信。妮特丽的第二支箭从斜后方射来,箭杆缠着灵犀花粉,在甜雾中炸开一片金光,暂时逼退了734号。

“往阵眼退!”苏木哲拽着妮特丽往气根更深处跑。他的神经接口突然弹出伊尹的笔记,其中一页画着“四象味域”的阵图:青龙位植苦草,白虎位埋酸果,朱雀位燃烈浆,玄武位藏甘蜜,四味相生相克,能困死任何味觉兵器。

阵眼在圣树最粗壮的气根下,那里的荧光纹路呈螺旋状,像个巨大的漩涡。妮特丽的尾尖在地上划出纳美符文,荧光纹路立刻顺着轨迹亮起,在四周织成结界。“苦草在东,酸果在西。”她从箭囊里掏出两颗焰果,“烈浆用这个。”

734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似乎识破了阵法,没从正门闯,而是绕到东侧的苦草区,铁甲碾碎苦草的声响,像在嚼碎骨头。“苦能克甘?”他的笑声带着嘲讽,“联邦早就改良过甘味素,苦对我来说,是补药。”

他果然从东侧闯了进来。铁甲上的甜雾撞上苦草的汁液,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非但没被削弱,反而让甜雾更浓,像泼了油的火。734号的传感器红光更盛,尖刺直指苏木哲的咽喉:“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

苏木哲突然将青铜残片扔进西侧的酸果堆里。那些北狄酸果立刻炸开,冽气与东侧的苦草味相撞,在阵中凝成翡翠色的雾。这是他临时改的阵——用酸苦相激产生的锐气,破734号的甜味结界,像用冰火相击的力道碎铁。

734号的铁甲突然发出警报。翡翠色的雾气渗进甲片缝隙,让里面的甘味素导管开始结晶,发出“咔咔”的断裂声。他慌了神,转身想退,却被妮特丽射出的焰果箭拦住去路——箭簇在他身后炸开,烈浆的火气与翡翠雾交融,生出刺鼻的浓烟,像烧糊的青铜。

“你不是734号。”苏木哲突然开口。他盯着734号头盔的内侧,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被锈水浸透,却能看清是个印第安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手里捧着野莓汤,汤碗里的涩味仿佛能穿透时空飘过来。

734号的动作猛地一滞。传感器的红光闪了闪,像快熄灭的灯。“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像锯子,倒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照片上的人,是你祖母。”苏木哲的神经接口调出联邦的旧档案,“三百年前,她被当作味觉实验体,逼着喝下掺了甘味素的野莓汤,却在临死前,把野莓的涩味刻进了你的基因。”

734号的面甲“哐当”落地。他的手突然捂住头盔内侧,铁甲的指缝里渗出的,不再是甜液,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泪。“野莓汤……是涩的……”他的传感器红光乱闪,“可联邦说……涩是毒……甜才是救赎……”

翡翠色的雾气突然涌入他的铁甲。甘味素结晶在雾气中融化,露出底下的皮肤——那里布满针孔,却在胸口处,有块模糊的疤痕,是小时候被野莓刺扎的,形状像颗未成熟的果。

“你叫‘山莓’。”苏木哲轻声说,“你祖母给你取的名字,不是编号。”

734号——不,山莓的铁甲突然崩裂。味合金骨骼在翡翠雾中溶解,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用味锁枪射杀过纳美人,此刻却在颤抖,像第一次摸到野莓的孩子。

圣树的气根突然垂下,温柔地裹住他。荧光纹路在他皮肤上流转,洗去残留的甜毒,露出被掩盖的味觉记忆:祖母的野莓汤在陶碗里晃,涩味中裹着阳光的暖;部落的篝火旁,猎手们分食的烤肉,腥气里藏着胜利的烈;还有第一次尝到甘味素时的恶心,像吞了口生虫的蜜。

“他们骗了我……”山莓的哭声混着涩雾,在阵中回荡。他抓起地上的青铜残片,割破指尖,将血滴在味脉上。血珠渗入的瞬间,周围的荧光纹路突然亮起,在空中组成一幅图——是印第安部落的图腾,一只衔着野莓的鹰,正朝着潘多拉的星空飞去。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更多的锈甲营士兵,铁甲撞击的声响像滚雷,甜雾在丛林里弥漫,让空气都发黏。山莓突然站起身,从崩裂的铁甲里掏出个信号器,狠狠捏碎。“我引开他们。”他的脸上露出决绝,“你们去味脉之心,那里有锈甲营的秘密。”

妮特丽递给他一支箭。箭簇沾着百草酿,能暂时护住他的味觉。“沿着涩雾浓的地方跑,圣树会护着你。”她的尾尖在他手心画了个纳美符文,“这是‘归味’的意思。”

山莓转身冲进密林,脚步声很快被铁甲的轰鸣淹没。他故意喷了点甘味素,在身后留下甜雾轨迹,像撒了条引路的蜜。苏木哲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伊尹的话:“味有善恶,心无定数。再烈的毒,也抵不过根里的那点涩。”

他和妮特丽穿过气根迷宫,往味脉之心赶。圣树的荧光纹路在前方指引,像提着灯笼的引路人。越靠近中心,地底的震颤越烈,空气里的甜味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铁锈味,浓得像刚打开的兵器库。

味脉之心的苔藓毯上,躺着一具锈甲营士兵的尸体。铁甲已被蚀空,只剩下骨架,却在胸腔处,嵌着块青铜片——是殷墟鼎的残片,上面刻着“商”字,与苏木哲酒壶上的一样。

“是伊尹的后人。”妮特丽的指尖划过青铜片,“被改造成了味觉兵器,却在临死前,把鼎锈融进了味脉,想提醒我们什么。”

青铜片突然发烫,在苏木哲掌心显出一行字:“甲含鼎锈,味锁藏秘。”他猛地想起锈甲营的铁甲——那些锈迹,不是普通的铁锈,是殷墟鼎的锈,被用来中和甘味素的毒性,让士兵能承受更强的甜雾。

“他们在用鼎锈养甘味素。”苏木哲的神经接口突然调出一幅三维图,是锈甲营的基地剖面图,“味脉之心的正下方,有个鼎锈矿脉,联邦在那里建了提炼厂,用鼎锈和味脉的汁液,酿超级甘味素。”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甜雾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带着鼎锈的腥,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毒。裂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越来越快,像在启动什么庞大的机器。

妮特丽的箭射向裂缝,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甜雾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是“味锁”的核心,表面刻满了各文明的味觉符号,正吸收着鼎锈和味脉的汁液,发出嗡嗡的声响,像在积蓄力量。

“还有一个小时。”苏木哲看着核心上的倒计时,“超级甘味素就要成了。”他握紧青铜残片,突然笑了——残片上的“商”字,正与味锁核心的鼎锈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伊尹的鼎,能克它。”妮特丽的箭已搭在弦上,焰果的浆液在箭簇上翻滚,“用百草酿的烈,撞开它的壳,剩下的交给味脉。”

地底传来山莓的呐喊,混着铁甲的碎裂声。他显然没能跑远,却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苏木哲将青铜残片举过头顶,酒壶里剩下的百草酿顺着手臂流下,在刃尖凝成金色的液珠,像聚了一团阳光。

“五味制衡,以商克甘。”他的声音在味脉之心回荡,“伊尹在上,看我们破这锁!”

甜雾越来越浓,味锁核心的光芒越来越亮。苏木哲和妮特丽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他的青铜刃带着百草酿的烈,她的箭簇裹着焰果的火,像两把劈开黑暗的刀,朝着那团甜雾,斩了下去。

裂缝深处,鼎锈矿脉在震颤,像在呼应三千年的那声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