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勤王”?将刀锋对准夏明朗?
她仿佛能看到,若接下此诏,边境刚刚恢复的生机将瞬间毁于一旦,黑水河畔将再度燃起战火,而这一次,将是自己人与自己人的厮杀!那些刚刚安定下来的流民,那些往来穿梭的商旅,还有……落鹰坪上那个青袍身影……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帐帘被无声掀起。
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平静地站在帐口。没有通报,没有阻拦,他就那样走了进来,如同只是来参加一次寻常的军议。
是夏明朗。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袍,神色澹然,目光扫过帐内紧绷的众人,最后落在使者手中那卷明黄诏书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自顾自地走到帐中一侧空着的席位,拂衣坐下,仿佛只是来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使者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认得夏明朗,或者说,认得这副打扮和这份气度。七皇子诏书中要“监视”、“控制”甚至“便宜行事”的目标,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北军帅帐,而且……无人阻拦?!
“夏、夏明朗!你竟敢擅闯军事重地!”使者色厉内荏地喝道,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他身后的玄甲卫也瞬间紧张起来,手按刀柄。
夏明朗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转向主位上的纪昕云,平静地问道:“纪将军,有诏书?”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帐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抉择,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勐然推到了纪昕云面前。
七皇子的使者,代表着“大义”名分和未来的荣华富贵,以及违逆可能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夏明朗的存在,代表着边境的现实、共同的利益,以及那份难以言说却真实存在的信任与默契。
她手下的将领们,眼神复杂,等待着她的决定。这个决定,将不仅仅关乎她个人的命运,更关乎整个北军的未来,关乎这片边境之地的存亡。
纪昕云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越过那卷刺眼的诏书,越过脸色变幻的使者,与夏明朗平静无波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一瞬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不必说。
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