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凤髓香木……血炎谷……
离阙的心湖，在那暖香与记忆的双重侵袭下，泛起更明显的涟漪。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这一声叹息，比之前那次更为清晰了些。
栖梧的心随着这声叹息猛地一沉，几乎以为又要被拒绝，眼眶瞬间又红了三分，攥着袖角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却听得师尊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妥协？
“凌墟峰寒寂，非你久居之地。”
栖梧眼神一暗，果然……
但离阙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偏殿有一闲置静室，可暂与你栖身。”
！！！！
栖梧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尊……答应了？！虽然只是偏殿静室！
但那是凌墟峰！是师尊的凌墟峰！他可以住进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他！
“真的？！师尊您答应了？！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直接从地上跳起来！
脸上的委屈和泪意瞬间被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取代，赤瞳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辰！
他一时忘形，竟抓着离阙的袖角，欢喜地轻轻摇晃起来，像个讨到了心心念念糖果的孩子。
“阿梧一定乖乖的！绝不打扰师尊清修！还会把偏殿打扫得干干净净！给师尊端茶递水，铺床叠被……”
他兴奋地开始规划“同居”后的生活，恨不得立刻就将所有能想到的“伺候师尊”的活儿全包揽下来。
离阙看着他这欣喜若狂、得偿所愿的模样，感受着袖袍上传来的轻微晃动。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悄然掠过。
但面上，他依旧维持着师尊的威严，淡淡抽回被攥得有些发皱的袖袍。
“安静。”
两个字，成功让兴奋过度的魔尊瞬间噤声，只是那嘴角依旧控制不住地高高扬起，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快乐和得意。
“是是是，弟子安静，弟子这就去收拾静室！”
栖梧连忙压低声音，却抑制不住语气里的雀跃。
他站起身，几乎是蹦跳着就要往偏殿跑，跑出两步又赶紧回头，眼巴巴地问：
“师尊……那……那弟子现在就去把行李搬过来？”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晚上一刻，师尊就会反悔似的。
离阙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侧影，和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随你。”
足够了！这两个字对栖梧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
“谢师尊！”他欢天喜地地行了个礼，脚步轻快地如同踩在云端，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清寂殿，连背影都洋溢着巨大的幸福和满足。
殿内重归寂静。
唯有凤髓香木依旧静静燃烧，暖香四溢。
离阙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万年不变的冰雪，许久，指尖轻轻拂过方才被栖梧攥得微皱的袖角。
冰封的殿宇，似乎真的要因为某个孽徒的强行闯入，而变得……不同了。
纵容之初，便是沉沦之始。
这一点，离阙心知肚明。
却似乎，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