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数在水中挣扎求救的手臂。
那是他的基业。
那是他横扫中原、平定河北、一统天下的资本。
那是他曹孟德半辈子的心血啊!
此刻。
却在赤曦军那无情的炮火下,化为了灰烬。
“李峥……”
“你好毒……”
曹操咬碎了牙齿,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丞相!上船!”
许褚不由分说,直接将曹操像扔沙袋一样扔进了走舸。
随后他大吼一声,手中战刀猛地斩下。
“咔嚓!”
缆绳应声而断。
这艘小船像是一片枯叶,在惊涛骇浪和漫天火光中,狼狈地向着北岸划去。
身后。
是连绵数十里的火烧连营。
哭喊声、爆炸声、船体碎裂声,汇聚成了一曲旧时代的挽歌。
……
“昆仑号”上。
太史慈放下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
镜头里,那艘仓皇逃窜的小船清晰可见。
甚至能看到曹操那张惊恐扭曲的老脸。
“司令!”
身旁的副官有些急切地凑了过来,指着那艘小船。
“那是曹操的船!”
“我看清楚了,那是许褚!”
“要不要一炮把他……”
副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满是兴奋。
“只要一炮,这乱世就结束了!”
“不必。”
太史慈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杀了曹操?”
“太便宜他了。”
“委员长说过,死掉的曹操,只是一个死人。”
“顶多让后人多几句唏嘘。”
“但活着……活着却失去了一切的曹操,才是对旧时代最大的震慑。”
太史慈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深意的弧度。
“我们要杀的,不是曹操这个人。”
“我们要杀的,是他心中的‘天命’,是这天下世族心中的‘幻想’。”
“更何况……”
太史慈转过头,看向西面。
那里,晨雾笼罩,看不清虚实。
但太史慈知道,那里有一把尖刀,已经出鞘。
“赵云军长那边,应该也给丞相准备了一份大礼。”
“咱们海军吃肉,总得给陆军留口汤喝。”
“不然赵子龙那家伙,回去又要找我拼酒了。”
“传令!”
“全舰队压上去!”
“不必追击溃兵,封锁江面,清理残敌!”
“告诉所有战士,今晚,让这长江彻底改姓‘赤’!”
“呜——!!!”
汽笛长鸣。
声音雄浑而霸道,震碎了江面的薄雾。
黑色的钢铁舰队如同收割完庄稼的农夫,带着满载的荣耀,缓缓碾过这片废墟。
……
江陵北岸,乌林渡口。
“噗通!”
许褚跳进齐腰深的水里,硬是将走舸拖到了岸边。
“快!来人!”
“接应丞相!”
一群早已逃上岸的亲卫手忙脚乱地冲了下来,将曹操搀扶上岸。
双脚踩在坚实的泥土上。
曹操身子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的全是黑色的痰。
他回过头。
看着江面上那场惨烈的大火。
看着那无数漂浮的残骸和尸体。
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败了。
彻彻底底地败了。
不是败在兵法。
不是败在计谋。
甚至不是败在运气。
而是败在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力量面前。
那种力量,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直接粉碎了他所有的骄傲,碾碎了他所有的尊严。
“丞相!丞相振作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是程昱。
这位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军师,此刻狼狈得像个乞丐,手里还死死抱着半卷被烧焦的文书。
“丞相!胜败乃兵家常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程昱跪在曹操面前,大声喊道:
“虽然水军败了,但我们还有陆军!”
“我们还有北方!”
“我们还有江陵!”
“江陵……”
听到这两个字,曹操灰暗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
那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
他一把死死抓住了程昱的手臂,力气大得让程昱都在颤抖。
“对……对!”
“孤还有江陵!”
“那是孤的后方!那是孤的粮仓!”
曹操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又仿佛是在试图驱散内心的恐惧。
“江陵城内粮草充足,可支十年!”
“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只要退守江陵,依托坚城,孤就能收拢残兵!”
“赤曦军水战虽强,火炮虽利,但到了陆地上,未必是我北方铁骑的对手!”
“只要守住江陵,孤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曹操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努力挺起胸膛,试图找回一丝丞相的威严。
“快!”
“传令下去!”
“收拢岸边的溃兵!”
“不要慌!不要乱!”
“所有人,立刻向江陵撤退!”
“只要进了江陵城,我们就安全了!”
“那是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根!”
随着曹操的命令,岸边原本混乱不堪的败兵们,似乎也找到了一丝主心骨。
“去江陵!”
“回江陵就有饭吃了!”
“快走啊!”
人群开始涌动,向着西面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