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撇撇嘴,拉她重新坐下,说:“你看到没?这三十多年,你郝老师一直都是这样,吃完饭碗一推,做好饭你叫他,他才来吃,不知道你要不做或者不叫他,他是不是就不吃饭。”
她笑,说:“都一样。我爸我妈倒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在家里我爸是君子,只动口,我妈是小人,动手。不过我妈要是喊我爸做什么,他倒从来也没拒绝过。还有,发了工资一分钱不留全给我妈。”
师母说:“你郝老师家里穷,他是老大,早些年他的工资很大一部分要寄回去帮着养活弟弟妹妹。”
她说:“那郝老师很有责任感呀,当然您也很贤惠。”
师母说:“我也不是啥贤惠,就算我不愿意,他还不是一样要给家里?就随他去吧!”
她说:“我爸我妈都是家里的老小,我大伯和大舅去世的早,我爸和我妈各自供养、扶助我的一个堂哥和一个表哥,每个月我妈都去寄钱,即便是我爸被打成右派,劳改、下放那些年。”
师母说:“那你妈妈人真好。”
她垂下眼睛说:“可我妈刚一去世,我爸就让我答应给别的阿姨养老送终。”
师母脸上先是吃惊,随即了然,抚着她的肩膀说:“也可能正是因为你妈妈太好了,你爸爸不能承受没有你妈妈一个人的生活?男人啊,其实很脆弱,他们远远不如女人坚忍。”
她点点头,说:“可能吧,脆弱并且自私。”
师母同情地看着她,说:“对你来说,你爸确实表现得有点儿自私,你那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岁吧?”
她“嗯”了一声,笑着对师母说:“所以,包办婚姻也好,自由恋爱也罢,都别对男人期望太高,对女人来讲,结果差不多。”
师母笑,说:“你怎么反而宽慰起我来了?你吃好了吧?吃好了我把这收拾了,咱俩坐那边去说话。”
她要动手帮师母收拾,师母坚决不让,说:“怎么能让你洗碗呢,你是客人,你去那边坐会儿,我马上就收拾完。”
她笑着说:“您要不让我帮忙,那我就回去了,我眼睛不好,不敢开夜车。”
师母说:“这样啊!那你赶紧回去,我不留你了。”
她说:“我去跟郝老师打个招呼。”
师母说:“你去吧!他在书房。”
她走到书房门口,只见郝教授趴在台灯
她说:“郝教授,我先回去了,您没什么要交代我的吧?”
郝教授放下笔,站起身,说:“那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我送送你!”
一直送她出门,上车,看着她倒车、离开,郝教授才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