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余怒未消,气愤地指着她说:“她让我给她脱鞋!”
枫姨笑呵呵说:“你帮她脱个鞋有啥?她穿靴子不好脱。”
春子翻着白眼说:“不是那么回事!”
她笑着说:“她说她擅长妥协,我说我还没学会妥协,请她帮我脱。”
枫姨听的莫名其妙,哄着她俩说:“没听懂你俩说啥。你俩好好玩,我给咱们做蒸面条吃哈。”
春子和她一起问:“要我俩帮忙不?”
枫姨说:“不用,等下吃完你俩洗碗就行。”
她对春子说:“你妈都开始做饭了,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二姐晚上别做我的饭。”
春子问:“你二姐还在你家呢?”
她说:“她带着悦悦说回家陪我,一直到我走。”
春子说:“诶,那还挺好的。你赶紧给她打电话!”
打完电话,春子说:“咱俩去我屋里说话吧?省得我妈偷听。”
她笑着说:“好!”
枫姨在厨房里大声说:“谁偷听你俩说话了?谁稀罕听!”
春子说:“你没偷听咋知道我俩说啥了?”
两人去春子的房间。春子的房间保持着她出嫁前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她说:“真好!一点儿都没变。”然后像以往每次一样,背靠着墙壁,坐到春子的小床上。
春子扔给她一个垫子,说:“墙太冰,你关节本来不好。”
她听话地把垫子垫在身后。
春子自己面向她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
春子问她:“婷婷去海南,你爸也去了,是不是打算在海南常住呢?”
她说:“不知道,管他呢!他之前还说要跟那个给我画了那张《人约黄昏后》的仕女图的阿姨一起去浪迹天涯呢!”
春子愣住,随即哈哈大笑。笑完,说:“你爸还这么浪漫呢?看来你的浪漫是遗传你爸的。”
她低头紧抿着嘴唇不语。
春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腿。
她说:“没事。”然后咧嘴冲春子笑了笑,说:“你看,我已经是孤儿了。自从我妈去世,我爸就不再是我爸了。”
春子勉强笑着,问:“你爸不是你爸是谁?”
她说:“我也不知道。他在我妈身后的所作所为,好像我妈是一道绑缚他的绳索,他现在终于解脱了,自由了。”
春子问:“你原来不是跟你爸感情很好,整天你爸你爸的,很少提你妈。”
她垂头,说:“嗯,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妈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爱有多么宝贵!以前我以为我爸是棵大树,现在才知道他是攀缘的凌霄花,我妈才是那棵支撑他的大树。”
春子想了想,说:“可能男人都是这样?其实男人不如女人的生命力旺盛,要不怎么说‘柔能克刚’?”
她笑,说:“希望我爸不代表男人,如果他能代表所有的男人,那我还是趁早对男人绝望吧。”
春子问:“哎,你理想中的男人是什么样儿的?”
她想了想,说:“有责任感、有好奇心、有幽默感,坚定、执着、忠诚。”
春子点点头,说:“这描述的都是品格,其它没别的了吗?比如有一份好工作,家庭富有……”
她想了想,说:“没想过这些,我觉得品格更重要,这些是会变化的吧?而一个人的本质很难变化。只要他足够优秀,这些都不在话下吧?”
春子点点头,然后笑,说:“你刚才描述的好像是你自己?你不就是那样的吗?”
她侧头斜望着春子,问:“我有那么好呢?”
春子笑:“你可能都没意识到,你要找的其实是另一个自己。也许每个人下意识要寻找的另一半,其实都是自己的一个镜像?”
她想了想,说:“也可能。你还记得那个我在火车上认识的新疆男孩吗?我后来分析了一下,他打动我的其实就是那双眼睛,而那双眼睛之所以打动我,是因为和我在镜子里每天看到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春子问:“诶,对哦,那男孩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