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面对春子,一边倒退,一边说:“我先声明啊,我并没有想过一定要结婚或者不结婚,包括生孩子,后面的讨论只是就事论事。”
春子拉着她的手,笑眯眯点点头,说:“你还是转过来,好好走,别摔了。”
她说:“我记得有个法国哲学家说过一句意思跟你刚才那句话完全相反的话。”
春子问:“哪句话?”
她说:“原话我没背下来,大意就是: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本源。”
春子使劲儿眯了下眼睛,说:“哦,你说我说的‘单单是跟别人不一样就足够让你不幸’那句话?”
她点点头。
春子想了想,说:“其实我们说的可能是一个意思。他想表达的是,当人们对生活可以有很多的选择,才会感到幸福。那是理想和愿望。而我说的是现实,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咱们的人生道路其实是被规定好的,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做有限的选择。”
她低着头想了会儿。抬头看着春子,笑着说:“你说的对。你说的话可能是在今天的社会情态下,对他的话的一个补充。”
春子笑:“我哪有那水平,我不过有感而发。”
她闷闷不乐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婚姻和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果,而不是社会强加的义务。而且我觉得很多东西你屈从它,它就不可抗拒;你真的不理它,它也奈何不了你。比如人们看待你的眼光。”
春子笑,说:“你到现在还能这么想,就挺幸福的。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你可以走自己的路,不必受我的影响。”
她点点头,说:“好。”
两人拉着手往前走。
春子说:“你知道吗?顾倩也结婚了。”
她问:“和谁?”
春子说:“还能和谁?她妈为了拆散她和那个男孩,动用关系,把她从南京调到了上海,也没能阻止她嫁给那个男孩。”
她问:“那他们现在幸福吗?”
春子挖了她一眼,说:“可能幸福吗?那男孩家四口人,就两间房,没结婚的时候那男孩和她妹睡上下铺,现在他妹和他爸妈睡上下铺,两人还两地分居,那男孩每个月工资才一百多。”
她想象一下,好像确实幸福不起来。笑着说:“她妈的能量也够大的,手都伸上海去了。不过,既然已经结婚了,难道还不希望他们在一起能幸福吗?难道还想拆散他们?”
春子冷笑:“哼,还用谁拆?时间长了肯定得散。爱情能当房子住?能当饭吃?”
她笑,说:“其实我一直没想通,她怎么能爱上那样一个男孩,对,她以前还喜欢我们院子那个男生,也让我想不通。在我眼里,她是个很有思想的女生呀!”
春子笑:“可能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说:“那也是,毕竟我都是通过你和她说话。对了,我今天上午去黄艳家拜年,感觉在我去之前,她和她妈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因为她爸和她哥都出去了。我本来以为她今年春节会带她男朋友一起回来。”
春子问:“她有男朋友了?”
她点点头,说:“一个北京男孩,和她一个单位的,北航毕业,和咱们同级。”
春子说:“那挺好的呀!”
她继续说:“那男孩还可以,我觉得黄艳挺爱他的。那男孩家的条件和顾倩那男孩家差不多,他俩在外面租房子同居,和别人合租在一栋上面画着‘拆’字的破楼房里。”
春子断然说:“那她要么赶紧结婚,要么该断就断,同居时间长了准没好事。”
她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春子说:“那谁她姐,就住我们楼上,她家给她买的房子,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她家不同意,但那男孩对她特别好,追到上海去照顾她,俩人同居好几年了。她姐自己说早都没激情,要散又下不了那狠心。现在就那么习惯性地还住在一起。”
她说:“我也劝黄艳,不如赶紧结婚,在单位排队分房子也好,自己存钱买房子也好,两人一起往前奔呗。同居,某种意义上和结婚一回事,无非多了点儿三心二意的不确定性。”
春子点点头,问她:“你跟黄艳联系很多?对她的情况这么熟悉?”
她笑,说:“平常没啥联系,春节前去北京出差,给她打电话,她特别好,陪了我两天,接我去看了他男朋友家,还在他们自己的小家住了一晚上。我估计她很想听听我的意见,这些情况她肯定不敢告诉她爸妈。”
春子点点头,说:“那肯定的。”抬头看了看远处,叹了口气,说:“唉,估计她一个人在北京也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