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覆盖了燕城,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纯净的银白。孟宅内却暖意融融,与外界的严寒隔绝。高三的最后一个寒假,在漫天飞雪中悄然开始,对于许沁而言,这并非休息,而是进入了更高强度的冲刺阶段。
一、冰封的秩序
许沁的日程表被精确到了每分钟。晨起,在雪光映照的窗前背诵古文诗词和英语范文;上午,集中攻克数学和理综的压轴难题;下午,梳理政治历史的脉络框架;晚上,则雷打不动地抽出时间,阅读孟宴臣让人送来的、关于国内外医药行业最新动态的精选文章。
她像一座自我运转良好的孤岛,外界纷扰,包括窗外孩童玩雪的嬉闹声,都无法穿透她为自己构筑的专注壁垒。那被弱化的青莲本源,在此刻显露出其最核心的价值——并非赋予超凡的能力,而是确保她在这种极限压力下,身心始终维持着一种稳定的“平衡”状态。她不会过度焦虑,也不会异常亢奋,只是沉着地、按部就班地消化着海量的知识,如同冰雪无声地覆盖大地,冷静而持久。
付闻樱偶尔会无声地出现在书房门口,看着许沁伏案的背影,见她肩背挺直,神色平静,便会满意地悄然离开。这台她精心投资的“仪器”,正以最理想的状态运行着。
二、沉默的守望
孟宴臣在这个寒假同样事务繁忙,年终结算、来年规划,让他分身乏术。但他对许沁的关注,却以一种更迂回的方式进行。
他会让生活助理确保她房间的暖气充足,灯光亮度适宜;会吩咐厨房根据她的口味和营养需求调整食谱;会“不经意”地将一些他认为能缓解学习疲劳、安神醒脑的药材或香氛样品放在她常用的书桌一角。
他不再轻易踏入她的书房,仿佛那是一个需要避嫌的禁区。但他会在她每天固定休息的傍晚,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着她在花园覆雪的路径上短暂散步的身影。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围巾裹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在雪地里缓缓行走,像一幅移动的、安静的画。
那一刻,他心中翻涌的所有复杂情愫——欣赏、依赖、压抑的痛苦、以及那份绝望的守护欲——似乎都能被这片纯白的雪景暂时覆盖、冷却。他只能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并以此维系自己内心那脆弱的平衡。
三、被遗忘的涟漪
除夕前夜,许沁在司机陪同下,去往市中心最大的书城购买几本指定的冲刺题库。雪后初霁,街道上车水马龙,年味渐浓。
就在她抱着选好的书籍走向收银台时,一个略显熟悉、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在她侧后方响起:
“哟,学霸也亲自买书啊?”
许沁脚步未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偏移一分。她精准地将那个声音与记忆中图书馆前、少年宫外的油腻面孔对应起来——宋焰。如同电脑程序识别出无关的病毒文件,她的大脑瞬间将其隔离、屏蔽。
她径直走到收银台前,付款,接过装好的书籍,全程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声招呼只是空气偶然的振动。
宋焰看着她冷漠决绝的背影,脸上那点玩味的笑容僵住,随即化为一丝被彻底无视的恼怒和难堪。他就像试图在光滑冰面上留下痕迹的石子,最终只落得自身滑落坠地的结局,未能在那片冰封的秩序上,留下哪怕一丝裂痕。
四、静待春来
许沁抱着书坐进车里,将窗外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连同他代表的整个混乱世界,彻底关在外面。她的思绪很快回到了未做完的物理题和待分析的医药行业报告上。
寒假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飞快流逝。积雪渐渐融化,露出底下深色的泥土,预示着春天的临近。许沁能感觉到自己的知识体系在反复的锤炼中愈发坚固,对孟家产业的理解也愈发深入。她体内那微弱的青莲本源,在这种持续的、向着明确目标前进的状态中,泛着稳定而温润的光泽,与她冷静专注的心境相辅相成。
她像一株在冰雪覆盖下默默积蓄力量的植物,安静地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目标明确,心无旁骛。
而在她不远处,另一株被规矩和责任塑造成标本的植物,则只能在冰冷的玻璃罩后,沉默地凝望着她,感受着自身内部那无法言说、也无法停止的,冰层消融与重新冻结的循环往复。融雪无声,却预示着季节的更替,以及不可避免的命运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