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总督府的书房内,海风透过微敞的轩窗,带来潮湿咸润的气息,也稍稍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文贵的工作因王良的离去而变得更加繁重,案头的文书比往日更多、更厚了。
他刚刚批阅完一份来自广州市舶司的例行旬报,里面详细列举了近期报关的船只、货值、抽分数额,数据清晰,条理分明,正是王良一贯的风格。
文贵微微颔首,王良此人,内廷出身却精于庶务,心思缜密,由他打理广州,自己是放心的。
只是旬报末尾,王良隐晦地提及“地方情势复杂,旧例惯性犹存,推行新章颇需时日”,让文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
他提起笔,在空白处批注:“相机行事,稳扎稳打,遇有难处,及时呈报。”
既给予了支持,也留下了弹性空间。
放下广州的文书,他拿起另一份来自水师参将赵大勇的军情急递。
信中禀报,其率领的特遣分舰队已按计划抵达预定巡弋海域,数日内已遭遇佛郎机武装商船三次。
对方船只果然坚固,炮窗密布,航速亦快,见我舰队阵容严整,虽未直接攻击,但挑衅之意明显,多次试图穿插我舰队阵型,或近距离平行航行,施以压力。
赵大勇谨记“不先启衅”之令,均以严整阵势相对,迫其远离,并加强了护航商船的力度。
文贵放下军报,走到悬挂的南海海图前。
他的目光在月港、广州、以及赵大勇此刻巡弋的海域之间移动,最终落在了被朱笔重点圈出的“满剌加”上。
佛郎机人据有此咽喉之地,如同扼住了南洋贸易的脖子,其舰队频繁出没,挑衅试探,绝非偶然。
这既是实力的炫耀,恐怕也是在试探大明水师的底线与战力。
“来人。”文贵沉声道。
一名亲随应声而入。
“传令给赵参将:保持压力,谨慎应对。若佛郎机人再有逼近挑衅之举,可示警射击,迫其远离。务必掌握冲突之尺度,既要扬威,亦不可授人以柄。另,令其详细记录佛郎机船只之船型、航速、火炮配置及战术特点,速速报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