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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未曾寄出的家书》。(1 / 2)

晨光彻底驱散了黎明前的寒意,将绘心苑院落中的每一寸石板、每一片枯叶都照得清晰分明。那几口承载着沉重过往的箱笼沉默地敞开着,如同一个个被强行撬开的时间胶囊,释放出积压了十年的母爱与遗憾。

萧绝依旧跪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抵着那口装满衣物的箱笼边缘,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低低地回荡在清晨的空气中。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叠浸染了泪痕的信笺,仿佛那是连接他与母妃最后的桥梁。

云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出声打扰。她能通过契约感受到那汹涌澎湃的悲伤,如同海啸过后的余波,一遍遍冲刷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唯有陪伴,是唯一的良药。

许久,萧绝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晨露和陈旧木料气息的空气,缓缓直起身。他没有去看云芷,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衣物和信笺上,但眼中的赤红与混乱,似乎在那场彻底的宣泄后,沉淀下了一些更为坚硬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叠信笺重新用丝线捆好,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轻轻放回了紫檀木盒中。然后,他开始动手,将那些折叠整齐的衣物,一件件,轻柔地取出,准备转移到室内更妥善的地方保管。

云芷见状,也默默上前帮忙。她的动作很轻,很缓,生怕惊扰了这份跨越了生死的宁静。

就在萧绝搬动那口装有未完成衣袍的箱子时,箱底与箱体连接处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薄薄的夹层,因为年久和移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咔哒”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陈旧的、与箱内明黄色衬里颜色略有不同的暗影,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萧绝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蹲下身,手指试探性地沿着那道缝隙摸索,指尖感受到了一层薄薄的、似乎是以某种特殊手法黏贴在内的夹板。他稍一用力,那层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夹板便被轻轻撬开。

夹层里,没有珠宝,没有地契,只有一封……孤零零的信。

信封是普通的宫用素笺,已经泛黄发脆,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只在封口处,用一种极其细腻的笔触,画了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这是德妃生前最爱的花。

萧绝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封信,与他之前看到的那些都不同。

他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拈起那封薄薄的信。它的重量很轻,却又仿佛重逾千斤。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它递向了身旁的云芷。

云芷看着他眼中那复杂的、混合着渴望与畏惧的神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接过信,动作轻柔地,用随身携带的一柄小巧银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封口处划开,尽量避免对信纸造成任何损坏。

然后,她将取出的信纸,递还到萧绝手中。

信纸展开。

依旧是德妃那娟秀的字迹,但与那些充满母爱叮咛的信不同,这封信的字迹,明显带着一种竭力保持镇定、却依旧无法完全掩饰的……急促与隐忧。

信的开头,没有寻常家书的寒暄问候,直接切入主题:

“兄长钧鉴:”

(看到这个称呼,萧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的舅舅,母妃唯一的同胞兄长,时任北境边军副将,常年驻守苦寒之地,与京中联系并不多。)

“京中一切安好,勿念。唯妹近日,偶感身心疲乏,太医诊治,皆言思虑过度,需静心调养。然,药石罔效,精力日衰,每每夜半惊醒,冷汗透衣,心悸难平。”

字迹在这里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非妹多疑,实乃此症来得蹊跷。饮食起居,一如往常,却觉生机如同沙漏,点点流逝。偶有眩晕呕吐之状,与寻常风寒恶疾迥异。私下命可信宫人查验日常膳食汤药,虽未明见异物,然……总觉有双无形之手,暗藏其间。”

萧绝的呼吸骤然屏住!母妃她……她早就察觉到了!她并非完全蒙在鼓里!在那邪术发作的初期,她就已经凭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自身状况的非比寻常!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目光急切地向下扫去。

“宫中人心叵测,妹身处旋涡,如履薄冰。此事不敢声张,恐打草惊蛇,反遭不测。唯有诉与兄长,望兄远在边关,亦需多加小心,谨防……暗箭。”

最关键的,是接下来的几行字。字迹在这里显得尤为凝重,仿佛书写之人下笔时,充满了巨大的犹豫与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