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只是恰好醒来，随口一说。
但云芷知道，不是。
这种无处不在、细致入微的感知与牵连，起初让两人都感到些许不适与尴尬。他们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着强烈的自我意志，却被迫向另一个人完全敞开自己最细微的感受，甚至无法隐藏伤痛与脆弱。
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默契与习惯开始滋生。
他熟知她何时需要安静，何时需要温养。
她了解他何时心情尚可，何时濒临爆发。
他们依旧很少交谈，很多时候只是各自沉默地做着事，但澄瑞堂内的空气却不再冰冷疏离，而是流淌着一种无声的、仿佛早已磨合了千百年的协调。
只是，在这份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潜藏的矛盾与压力从未消失。
萧绝留在京城，如同困龙浅滩，北境的战报每一份都牵动着他的神经，朝堂上针对他的暗流也从未停止。而云芷，则在那诡异符号和《画皮师札记》中，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与国师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阴邪的威胁。
这澄瑞堂的日常，是他们风暴眼中偷得的片刻喘息，也是下一场更大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假象。
夜幕再次降临，萧绝放下手中的军报，揉了揉眉心，腿上的旧伤在秋雨将至的潮湿空气中隐隐作痛。他抬眼，透过微掀的锦帘，看到内间云芷侧卧的身影，呼吸平稳，似乎已然安睡。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杂，也合上了眼。
澄瑞堂内外，烛火俱熄，唯有两个通过无形契约紧密相连的灵魂，在黑暗中，共享着这份脆弱而珍贵的宁静，也共同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