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是假的!”
这五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萧绝和云芷的心头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七年前的禹州科举舞弊案,其根基已然动摇,所谓的“铁案”之下,涌动着污浊的暗流与肮脏的阴谋。
云芷因这一重大发现而精神亢奋,但身体却诚实地发出了抗议。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发黑,险些软倒,体内“离魂散”的余毒如同阴冷的毒蛇,伺机反噬。萧绝在她身形晃动的瞬间便已察觉,手臂稳稳地揽住她的腰身,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毫不犹豫地渡入她经脉,强行将那翻涌的毒性压制下去。
“别急。”他的声音低沉,贴在她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真相就在那里,跑不掉。你的身体要紧。”
云芷靠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那源源不断的支撑力量,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契约的存在,让她无法在他面前强撑,所有的脆弱与不适都无所遁形,却也让她汲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缓过一口气,轻轻推开他一些,目光却更加锐利地投回那些卷宗。
“笔记是假的,周彦知晓真相,那他化身‘鬼影’归来,目标明确地追杀这些禹州籍的考生……”云芷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卷宗上那些死者的名字,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他们的家世背景,“李钰、王明德、孙耀祖……还有那个险些遇害的赵士成……”
之前,他们将此单纯地归结为周彦对当年所有禹州相关者的无差别仇恨泄愤。但此刻,在“假笔记”和“他们骗了我”这两个关键信息映照下,这个推论显得如此粗糙和站不住脚。
如果只是泄愤,为何目标如此精准?为何都是这一科应试的、年轻的举子?他们的父辈……
云芷的呼吸猛地一窒!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破开冰层的利刃,骤然刺入她的脑海!
她倏地抬起头,看向萧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殿下!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周彦的目标,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无差别复仇!这些死者……他们或许并非‘无辜’!”
萧绝眸光骤凝:“什么意思?”
云芷快步走到案前,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翻找出之前整理的、关于几名死者家世的简要记录。
“李钰,其父李崇山,现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七年前,曾在禹州相邻的潞州任职,与禹州官场交往密切!”
“王明德,其父王延,如今是都察院御史,七年前,他正是以监察御史身份,参与了禹州科举案的核查,并且是上疏弹劾周文渊最力的几人之一!”
“孙耀祖,其父孙文彬,现任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看似职位不高,但其家族在禹州是望族,与周家曾有旧怨!而且,当年那本‘假笔记’的‘发现者’,正是孙家一个在周府做事的远房亲戚!”
“还有赵士成!他虽然家世不显,但其母族……其母族姓冯,与当年另一位坚持认为周文渊有罪、最后却莫名病故的禹州通判冯远,是同宗!”
每念出一个名字,点出其父辈与七年前旧案的潜在关联,云芷的声音就颤抖一分,心底的寒意就加深一层!
这根本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