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现在，看着她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臂上的伤，脸上的灰，都成了他还来得及的证明。这违背军令、前途未卜的疯狂行径，便有了意义。
云芷怔怔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他疲惫不堪却异常坚定的面容，看着他腿上渗血的绷带，想象着他一路不顾一切的奔驰……所有的理智分析，所有的利害权衡，在这份近乎蛮横、不惜一切的守护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感动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她。与此同时，更深沉的忧虑也如同冰冷的暗流，缠绕而上。
“可是……朝堂之上，你该如何交代？”她声音艰涩，“朝中本就有诸多眼睛盯着你，皇后一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此时北境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萧绝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北境布局我已安排妥当，杨振是我一手提拔，能力足以固守。狄人新败，短期内未必有能力组织大规模进攻。至于朝堂……”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个时候，拿此事大做文章！”
这话语中的霸气与决绝，让云芷心头微震。她明白，他并非毫无准备地莽撞行事，而是在权衡了所有风险之后，依然选择了她。这份认知，让那份沉甸甸的感动，更多了几分难以承受的重量。
“而且，”萧绝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带着一种探究，“我总觉得，京城的这场杀局，与北境的巫蛊之祸，或许并非孤立。对方的目标，很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
云芷瞳孔一缩，立刻想到了那些杀手招式间的军中痕迹，想到了那诡异莫测的“鬼影”，想到了阿夜拼死留下的符号，以及那背后若隐若现的“国师”阴影。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连环计？用北境拖住萧绝，同时在京城对她下手？或者，还有更深的目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萧寒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王总管，带着口谕来了！”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萧绝与云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来得太快了！
萧绝深夜才归，天刚拂晓，宫里的旨意就到了。这只能说明，他回京的消息，在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入了宫中！
是皇后？还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国师？或者，是皇帝本人，对他这位“擅离职守”的亲王，已经动了雷霆之怒？
萧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腿上的剧痛和体内的毒素，对云芷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沉声对外道：“请王总管稍候，本王更衣便来。”
风暴，已然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