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面无表情,随着人流向外走。刚走出殿门,便见瑞王萧宸等在汉白玉的栏杆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焦急。他看到萧绝,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皇兄!”萧宸的声音里带着紧张,“我……我听说有人在朝上说云姐姐的坏话!你……”
“无事。”萧绝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父皇已有明断。”
萧宸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好!我就知道皇兄一定有办法!”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愤愤,“那些乱说话的人真可恶!云姐姐明明是好人!”
萧绝看着他单纯而依赖的眼神,心中微动。萧宸对云芷的维护是发自内心的,这份纯粹的信赖,在充满算计的宫廷中,显得格外珍贵。
“回去吧。”萧绝道,“她还在府里等你。”
“嗯!”萧宸用力点头,跟在萧绝身边,一同向宫外走去。
回到瑞王府,云芷正在书房整理刑部送来的那桩户部主事旧案的卷宗。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萧绝走进书房,挥退了侍从。阳光从窗棂透入,在他玄色的朝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朝上的事,我听说了。”云芷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他,眼神清澈,“谢谢你。”
她知道,萧绝那份详细的绘图记录,绝非临时起意,恐怕早在赐金牌之初,或者更早,他就已经开始让人记录,以备不时之需。这份未雨绸缪的维护,比她想象的更深。
萧绝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株石榴树,树上果实初结,点点鲜红。“不必谢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若真是妖孽,第一个收你的,便是我。”
这话说得冰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云芷却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不是在划清界限,而是在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表达他的绝对信任——他信她不是妖孽,所以才会如此维护。
“那桩案子,看得如何?”萧绝转过身,换了个话题。
“疑点很多。”云芷将卷宗推到他面前,指尖点着几处记录,“遗书笔迹虽有七八分像,但起笔收锋的细节处,透着刻意模仿的生硬。死亡时间与最后被人看见的时间对不上。还有,案发后,他家中一批重要的账本不翼而飞。”
萧绝拿起卷宗快速浏览,眼神锐利:“牵扯到三年前漕运税收的亏空,当时不了了之。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旧事重提。”
“这案子,我接了。”云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正好,也让那些人看看,我这‘妖术’,能不能让沉埋的真相重见天日。”
她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不是被流言中伤后的委屈或愤怒,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准备迎战的锋芒。
萧绝看着她,忽然觉得,那些恶毒的流言,非但没有击垮她,反而像一块磨刀石,让她这把本就锋利的“刃”,变得更加寒光慑人。
他点了点头:“需要什么,直接告诉萧寒。”
维护,不仅仅是挡在身前,更是给予她放手施为的舞台和底气。
流言的风波看似平息,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随着这桩陈年旧案的重启,悄然拉开序幕。水面之下,暗流更加汹涌。而云芷手中的画笔,即将蘸取的,不再是墨,而是隐藏在时光尘埃下的鲜血与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