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言的步伐沉稳,走在前面,玄色衣袍的下摆划过冰冷的地面,不带起一丝风声。
卦辞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脏因为对学习法术的期待和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紧张而砰砰直跳。
他们穿过熟悉的空旷殿厅,走向一条卦辞月从未涉足过的幽深长廊。
这条长廊比之前的更加昏暗,两侧墙壁上不再是诡异的图腾,而是刻画着一些更加抽象、扭曲的符文,隐隐流动着暗沉的光泽,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气息。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一种陈旧的、混合着尘埃与未知力量的味道。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有远处似乎有一点幽蓝的火焰在跳动,如同鬼火。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和寂言那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
卦辞月心里开始打鼓,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教学场所啊!倒像是某种……囚禁、审讯或者进行什么邪恶仪式的地方!这种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
影视剧里各种阴暗、血腥的场景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难道寂言反悔了?觉得教他法术太麻烦,或者发现了他的逃跑念头,决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处理掉?
或者……更可怕的,把他像货物一样“转让”给什么更变态的存在?
一想到薇夫人那带着占有欲的笑容,银尘那清冷下的盘算,还有其他十阶成员那些不明所以的目光……卦辞月瞬间汗毛倒竖!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保持距离了,强烈的恐惧压倒了对寂言的本能畏惧。他猛地加快脚步,几乎是扑上前去,一把紧紧拽住了寂言后腰处的衣袍,因为用力过猛,指尖都微微泛白。
“等、等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紫眸里充满了惊慌,仰头看着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过来的寂言,语无伦次地急声道:
“虽然……虽然你现在是我暂时的义父!”他再次搬出了这个让他自己都脚趾抠地的称呼,试图增加一点“谈判”的筹码。
“但是……但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能……不能把我二手卖出去啊!我……我还是有点用的!真的!”
他急得快哭了,生怕下一秒就被扔进某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或者交给什么奇形怪状的“买家”。
寂言垂眸,看着紧紧拽住自己衣袍、吓得脸色发白、连“义父”都喊出来了的小家伙,那双向来荒芜平静的淡紫色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嗤笑。
他甚至极轻地、从喉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充满了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逗乐了的意味。
“卖你?”他的声音响起,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的嘲讽,“谁会把……”
他顿了顿,目光在卦辞月那惊慌失措、却因紧拽他衣袍而显得异常依赖,尽管是恐惧驱使下的依赖的姿态上扫过,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宣示主权般的笃定:
“……无光之地的小太阳,卖出去?”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卦辞月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落下:
“卦辞月,是无价的。”
“无价”两个字,被他用那种冰冷而绝对的语调说出来,不带丝毫温情,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冲击力,更像是一道无法挣脱的烙印,重重砸在卦辞月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