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侧殿内,余音在雕梁画栋间碰撞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萧执的脸被打得狠狠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痛感直冲脑髓。
他举着匕首的手臂僵在半空,微微颤抖,那双刚刚还翻涌着癫狂与毁灭欲的深邃眸子,此刻像是被狂风骤雨洗刷过的夜空,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的空白与难以置信的震惊。
所有的戾气、所有的偏执、所有要与这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都被这毫不留情、石破天惊的一巴掌给打得魂飞魄散,一丝不剩。
殿内跪伏的宫人们连呼吸都停滞了,个个缩紧了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砖的缝隙里,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的惊恐与哀嚎: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陛下啊,王子啊,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沈沐甩了甩有些发麻刺痛的右手手掌,胸口因怒意与方才那一下的用力而微微起伏。
他盯着萧执,眼神冰冷如数九寒天的冰棱,语气更是淬着能冻伤人的寒冰:
“清醒了吗?”
萧执愣愣地转过头,仿佛魂魄还没归位,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滚烫刺痛的脸颊。
预想中的暴怒并未升起,甚至连一丝被冒犯的屈辱感都匮乏,脑海中盘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念头竟是——阿沐的手,用的什么熏香?掌心触及皮肤的瞬间,那股清冽又带着点暖意的气息……怎么……这么好闻?
这个荒谬至极的念头让他本就因情绪大起大落而混乱的思维更加迟钝凝滞,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点被打懵后的委屈和深切的担忧,喃喃问出了声,声音还有些沙哑:
“手……你…你的手疼不疼?”
沈沐:“……………”
他一口气猛地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看着萧执那副魂飞天外、竟还反过来关心他手疼不疼的蠢样子,只觉得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斥责都像砸在了一团浸水的棉絮上,无力又荒谬,甚至生出几分啼笑皆非的凄凉。
跟一个脑子明显已经彻底不正常、逻辑崩坏的疯子计较,简直是浪费口舌,消耗生命!
沈沐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疲惫的阴影,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懒得跟这不可理喻的疯子多说半个字,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冷风。
“阿沐!”
眼见沈沐真的要走,那决绝的背影瞬间刺痛了萧执的眼,也刺穿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