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得极其耐心,甚至带着一种艺术家般的专注和愉悦。
每一次轻微的触碰,每一次留下印记,都让他心底那份疯狂的占有欲得到一丝餮足的平息,却又旋即滋生出更深的渴求。
他就这样,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如同一个幽暗的魅影,贪婪地巡视、标记着独属于他的领地,享受着这份无人知晓、也绝不容他人窥探的绝对掌控。
直到窗外传来五更天的细微动静,萧执才如同梦醒般,缓缓直起身。
他仔细地替沈沐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目光最后在那张沉睡的、被他悄然刻下无数隐秘印记的脸上流连片刻,方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郁的黑暗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翌日。
沈沐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身体似乎比往日更疲惫一些,颈侧、手腕等处传来几处轻微的痒意。
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夏日蚊虫滋扰所致。宫中虽有防虫措施,但他这偏殿靠近后苑林木,难免有漏网之鱼。
洗漱更衣时,他对镜整理衣领,目光扫过颈侧那一小片红痕,动作微微一顿。这“蚊虫”倒是厉害,痕迹似乎比往常更明显些。
但他也只是略觉烦厌,随手将衣领又拉高了些许,便不再在意。
如同往常一样,他提前来到陛下寝殿外值守。
萧执出来后,目光似不经意地在他身上扫过,尤其在衣领未能完全遮掩的颈侧停留了一瞬。
“昨夜睡得可好?”萧执语气平淡,一边任由宫人替他整理袖口,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沈沐垂首:“回主子,尚可。”
“哦?”萧执挑眉,走近两步,指尖忽然探出,轻轻碰了碰他颈侧那处红痕,“这是怎么了?”
冰凉的指尖触及皮肤,沈沐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偏头,恭声回答:“谢主子关心,应是夜间蚊虫叮咬所致,并无大碍。”
“蚊虫?”萧执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深沉地落在那痕迹上,仿佛在欣赏什么杰作,“这宫里的蚊虫,倒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沈沐不明所以,只能应道:“属下皮糙肉厚,无妨的。”
萧执收回手,指尖仿佛无意地捻了捻,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既是被虫蚁所扰,朕岂能坐视。”他淡淡吩咐道,“赵培,去将暹罗进贡的那盒‘冰肌玉露膏’取来,赐予十七。那药膏清凉解毒,止痒祛痕最是有效。”
赵培连忙躬身:“嗻!”心中却暗自诧异,那玉露膏极为珍贵,陛下平日自己都舍不得多用,竟因这点蚊虫叮咬就赏了?
而且……他偷偷瞥了一眼沈沐颈侧,那痕迹……看着似乎有些特别,不像是寻常蚊虫所为……
沈沐也是一怔,连忙谢恩:“主子厚爱,属下愧不敢当!区区小痒,实在无需如此珍物……”
“朕赏你的,便拿着。”萧执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莫非你想带着一身红痕在朕眼前值守?成何体统。”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丝极淡的、却足以让沈沐噤声的威压。
“是……属下谢恩!”沈沐立刻低头,不敢再推辞。心中却因陛下连这等细微之处都注意到,甚至亲自过问赐药,而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惶恐与一丝极细微的、被关注的异样感。
萧执看着他那副恭顺接受、却全然不知这“恩宠”背后真正意味的模样,心底那股恶劣的愉悦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就像一个精心布置陷阱的猎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无所知的猎物,一步步走入其中,甚至还对猎人伪装出来的“善意”心存感激。
这种将绝对掌控演示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将阴暗私欲包裹在帝王恩泽之中的悠哉,让他沉迷。
“嗯。”他满意地收回目光,恢复了往常的淡漠,“走吧。”
“是。”
沈沐握紧了手袖中那盒触手冰凉,价值连城的药膏,如同握着一个滚烫的秘密,沉默的跟上陛下的步伐。
阳光升起照亮了重重宫阙。却照不亮某些角落里阴暗增生的扭曲而隐秘的阴影。
萧执的心情似乎极好,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始终未曾消散。
他的所有物,正被他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细细的,彻底的,打上只属于他的烙印。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