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白落缓缓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可以了。”她向后退了一步,想给医生们让出位置,让他们继续给伤者缝合伤口。
可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不小心踩进了地上的血洼里。
血液黏腻湿滑,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后仰倒下去。
白落的心脏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等待着摔倒在地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却因为没有冲撞力,并不觉得疼。
她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人扶住了。
她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坚实有力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你准备靠多久?”
霍逍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仿佛从他的胸腔震动着传到她的耳朵里。
白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站直身体,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可她忘了自己还站在血洼里,脚下又一滑,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又一次撞进了霍逍的怀里。
“这是舍不得离开?”
霍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原本清冷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他伸出手,轻轻扶住了白落的腰,帮她稳住了身形。
白落的脸更红了,她赶紧推开霍逍的手,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
周围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都识趣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凤姐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白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两名医生则已经开始准备给伤者缝合伤口,脸上满是敬佩的神色。
霍逍看着白落泛红的耳根,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也柔和了一些:“没事就好,你刚用了针灸术,身体应该很疲惫,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白落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伤者,眼神里满是关切:“我没事,先看看他的情况吧。”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了崔乐乐的声音,她一边走一边抱怨:“阿杰,你也太过分了,拉着我跑那么快,生怕我吐到你身上是吧?”
阿杰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大小姐,我这不是怕你不舒服嘛,再说了,我这衣服可是新买的,弄脏了多可惜。”
两人吵吵闹闹地走了过来,崔乐乐一看到白落,立刻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落落,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白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恶心,现在好多了。”
崔乐乐说着,看向沙发上的伤者,好奇地问,“他怎么样了?血止住了吗?”
“嗯,血已经止住了,医生正在给他缝合伤口。”
白落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
“怎么止住的,不会是你做的吧,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崔乐乐伸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医生翻开伤者的皮肉准备缝合里面的血管。
她立时捂住嘴,急忙转回身,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度。
“不是吧,祖宗,又要吐?”阿杰认命地准备拉她去洗手间。
白落手疾眼快,在她虎口上扎了一针,崔乐乐喉咙滚动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渐渐和缓,捂在嘴上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好险,差点儿又吐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血乎乎的,又满是血腥味,你鼻子那么灵竟然不觉得恶心?”
崔乐乐捂着自己的胃,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落。
“我……练过。”
白落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乎透着无尽的过往,一抹酸涩浮现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
却被霍逍捕捉到了。
是啊一个鼻子异常灵敏的女孩子,要接受这种血腥甚至弥漫着腐臭的场面,会多不容易,当年她学医时一定也经历过崔乐乐这种情况。
可以想象呕吐,不断的呕吐必然是家常便饭,直到最终身体和心理上双重适应。
这对于她可能要比一般人更残酷,而最残酷的是她终于对这种场面无感了,却因为一场变故,终身不能行医。
也就是说之前的那些苦楚全都白受,这又是多么讽刺。
霍逍看向白落的眼神温柔了好多,从旁边的吧台上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白落和崔乐乐一人一瓶。
“到那边坐下,喝点水吧。”
白落点点头,接过水瓶,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扭瓶盖时才发现竟然试了两次都没拧开。
她苦笑了一下,看来是练得太少,手生了,只几针就已经让自己脱力。
这时一只大手将她手里的矿泉水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