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骤然一空的失重感,让白落下意识地抬眸。
暖黄的灯光落在霍逍骨节分明的手上,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瓶矿泉水,拇指轻轻一拧,瓶盖“咔嗒”一声弹开,带着清洌水汽的瓶口便朝她递了过来。
他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黑色衬衫的褶皱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血腥味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只扎了几针就这么累吗?”
霍逍的声音低沉,像浸了温水的丝绸,落在耳边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微微垂着眼,目光掠过白落额角渗出的细汗,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白落伸手接过水瓶,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瞬间驱散了几分疲惫。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流顺着喉咙滑下,滋润了干涩的黏膜,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些。
放下瓶子时,她抬手抹了抹嘴角沾着的水珠,指腹蹭过柔软的唇瓣,留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是会累些,不过主要是我今天收拾屋子,从早晨到现在只吃了一块面包喝了一杯牛奶。”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瓶里的水珠顺着瓶壁滑落。
“人是铁饭是钢,我这是饿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落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为什么要跟霍逍解释这么多?
也许是她不想被这个眼神锐利、气场强大的男人看扁,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连几针针灸都撑不住?
一定是。
她又喝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再次涌入喉咙,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口渴感正顺着水流一点点消退。
半瓶水很快见了底,她捏着空瓶,眸子微微转动,目光扫过这间装修奢华却透着冷意的大厅。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的抽象画色彩浓烈,角落里的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却照不亮空气中弥漫的疏离。
“这里是你的地盘?”
她看向霍逍,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霍逍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左腿优雅地搭在右腿膝盖上,黑色西裤的裤线笔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上身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棵历经风雨却从未弯折的青松。
听到白落的问题,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是。”
一个字,简洁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白落的心猛地一沉,之前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霍逍。
“所以上次你在这里拾到我的手机并不是偶然,从我一进入这里你就已经知道了,并且监视了我的行踪?”
说出这些话时,她的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被窥探隐私的恼怒,也有几分说不清的失落,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霍逍挑了下眉,眉峰微扬的弧度里带着几分慵懒,却又不失锐利。
“我当时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
白落唇角微勾,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也染上了几分寒意。
“可是刺探别人隐私不是个好习惯,下次如果霍先生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便是,你这么偷偷刺探会让人很不舒服。”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让白落意外的是,霍逍竟然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好,我下次一定直接问。”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完全不像一个看着严肃到古板的人会有的反应。
白落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准备好的反驳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时,沙发上伤者发出的微弱呻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落顺着声音看去,那名伤者依旧昏迷不醒,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隐隐透着些许血迹。
她冲着伤者的方向挑了挑眉,看向霍逍:“那个人应该不是你的队员,难道是你的对头?”
霍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伤者,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吗?准确点儿说应该是我对头找来的一个打工的。”
“打工打成这样?也是够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