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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午阳回到文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文安之府上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摇晃晃，照得院子里忽明忽暗。
陈大勇正蹲在廊下磨刀，见石午阳回来，赶紧起身：“司令，咋样？”
“收拾东西，明早走人。“
石午阳言简意赅，脚步不停往屋里走。
屋里，曹旺正翘着二郎腿啃烧饼，阿朵在灯下缝补衣裳。
听到动静，曹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烧饼渣子掉了一地：“司令！见着李定国了？”
石午阳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阿朵跟前：“妹子，伤好些没？明天要赶路，撑得住不？”
阿朵把针别在衣襟上，抬头笑了笑：“哥，早没事了。就是……”
她指了指墙角堆着的银饰盒子，
“这些家当带着赶路怕是不方便。”
“带着！”
石午阳斩钉截铁，
“咱妹子出嫁的嫁妆，一样不能少！”
转头对陈大勇道：“去弄四匹本地驮马来，要壮实的，再置办些货。”
曹旺一听就急了：“司令！咱有自己的军马不骑？那几匹可是好马！跑起来……”
“你懂个屁！”
石午阳一巴掌拍在曹旺后脑勺上，
“咱们要去全州！骑着军马招摇过市，生怕鞑子认不出来？”
“全州？！”
曹旺捂着脑袋瞪圆了眼，
“那不是……”
陈大勇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外头还有文府的人呢！”
……
第二天天没亮，四人就轻手轻脚出了文府。
文安之特意起了个大早送行，老头儿披着件旧棉袄，在晨雾里直咳嗽：“石小子……路上当心……”
四匹矮壮的广西驮马已经备好，马背上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装着茶饼和糯米，闻着都有股子霉味——
这是特意找的陈货，新货反而惹眼。
阿朵那套银饰被石午阳用油纸包了，塞在一袋糯米最底下。
曹旺摸着驮马鬃毛直撇嘴：“这马腿短得跟板凳似的，跑起来怕是还没我快……”
“少废话！”
石午阳踹了他一脚，
“把衣裳换了！”
扔给他一套粗布衣裳，自己先套上了件打着补丁的褐色短打，活像个常年跑山路的马帮汉子。
陈大勇最像样，他本就黑瘦，换上商贩衣裳都不用装。
阿朵换了身侗族姑娘的打扮，用头巾把脸遮了大半，正好能盖住还没完全消退的淤青。
就这样，一支“马帮”悄没声地出了安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