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院子里那几个正在麻利收拾猪肉、眼神锐利、动作间带着行伍气息的“家丁”，又压低声音补充道，
“等西宁王的大军一到，那才叫拨云见日！眼下，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石午阳看着文安之那布满皱纹却写满关切的脸，心头一暖，收起玩笑，正色抱拳：“明白！多谢督师！”
文安之这才像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扯着嗓子朝院里吼：“老刘！带石将军他们去西厢房安顿！收拾利索点！回头等着吃杀猪菜！今天这肉，管够！”
吼完，他自己也嘿嘿一笑，搓了搓手，仿佛已经闻到了锅里翻滚的肉香和烈酒的醇厚。
院子里，灯火通明，肉香混合着血腥气、柴火烟气和汉子们的吆喝声，交织成一种奇特的、带着刀兵底色却又充满生气的暖意。
石午阳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的气味钻入肺腑，竟也带来了几分踏实感。
三人跟着那叫老刘的精悍家丁，走向暂时可以安身的西厢房。
身后，文安之还在中气十足地指挥着：“猪头！猪头给我好好卤上！还有那血肠！灌瓷实点！”
……
三人在文安之那看上去破旧却意外安稳的小院里猫了几天，天天闻着卤肉和血肠的味儿，石午阳心里那点关于阿朵的疑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何文瑞明明已经回城一两天了！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之前那副火烧眉毛、恨不得立刻把阿朵娶回家的热乎劲儿呢？
石午阳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些不好的念头——阿朵在何府，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坐不住了。
这天瞅着文安之又溜达出去找他那帮老伙计下棋了，石午阳招呼曹旺和陈大勇：“走，去何府。”
三人收拾利索出了门。
安龙城的街市依旧嘈杂拥挤，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
可刚走出文府那条僻静的巷子没多远，石午阳后颈的汗毛就微微竖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向身后。
曹旺也察觉了，他放慢脚步，凑近石午阳，肩膀极其轻微地撞了石午阳一下，眼神朝后斜了斜，低声道：“司令，有尾巴，还不止一条！”
石午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轻轻一点头，声音压得极低：“不去何府了！这边走！”
说罢，他脚步一转，看似随意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堆满杂物和破筐的岔巷。
这一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身后那些原本还若即若离、装模作样的“尾巴”瞬间露出了獠牙！
脚步声变得密集而急促！
原本在街边懒洋洋晒太阳的“摊贩”、蹲在墙角抽烟的“短工”、甚至店铺里探头张望的“伙计”……
一个个眼神陡然变得凶狠锐利，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悄然汇入追踪的人流！
似乎一张无形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