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群将他们包围的人。
他们穿着靛蓝染就、样式独特的对襟短褂和宽腿裤,腰间束着布带,头上包着深色的头帕,皮肤黝黑粗糙,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这是……
石午阳没认出具体是哪个少数民族。
他强压下怒火和焦急,将手中的刀缓缓垂下,对着那个从人群后走出来的、须发灰白、面容刚硬、显然是领头的老者抱了抱拳,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敢问这位老人家,我等只是过路的行商,不知何故要在此设伏拦路?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图用“行商”的身份掩饰。
“呸!”
那老者闻言,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在泥地上,
“行商?鬼鬼祟祟走这无人烟的山道?马还裹着蹄子!想着我们山里人好糊弄?!一帮北地来的清狗子!装什么蒜!敢摸到安龙府来,就是找死!”
石午阳心头一凛!
被当成鞑子斥候了!这误会可大了!
这时,陈大勇紧挨着石午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极低声音急促说道:“司令……是侗家人!黔东南的侗寨山民!”
那侗族老者见石午阳和陈大勇还在那里“嘀嘀咕咕”,更是怒不可遏,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鬼蜮伎俩,猛地一挥手,用侗语夹杂着生硬的官话厉声吼道:“阿桑!阿力!把这三个贼人捆结实了!押回寨子!请寨老发落!”
他身后的几个精壮侗家汉子立刻应声上前,就要动手!
陈大勇肌肉瞬间绷紧,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中凶光毕露!眼看就要暴起反抗!
“大勇!别动!”
石午阳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紧紧锁住陈大勇,微微摇了摇头。
然后他转过头,迎着侗族老者喷火的目光,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无奈却坦然的苦笑,声音提高,清晰地对着所有围上来的侗民说道:
“老人家,各位侗家兄弟!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绝不是清狗!有话好说!我们跟你们回寨子!让寨老评评理!”!”
……
暮色四合,他们被押解着走了大半日,最终来到这座藏匿在深深山坳里的侗寨。
寨子依山而建,几十座吊脚楼错落分布,黑黢黔的木楼在渐浓的夜色里如同蹲伏的巨兽。
一条小溪从寨边潺潺流过,水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粗砺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石午阳被反剪双手,死死绑在了一根碗口粗、深深夯进溪边泥地里的木柱上。
陈大勇和曹旺也被同样处置,绑在旁边的柱子上。
刺鼻的松脂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
寨子里的青壮将他们绑牢后,便不再理会,各自散去。
吊脚楼里陆续亮起昏黄的灯火,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来柴火味和煮食的淡淡香气,与石午阳他们此刻的窘境形成刺眼的对比。
石午阳忍着绳索摩擦的痛楚,目光锐利地扫向旁边另外两根木柱。
那上面也绑着两个人,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灰头土脸,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
然而,石午阳一眼就看出破绽——
他们额前剃过的发茬青黑一片,虽然头发散乱,但与脑后束起的、一小撮未曾剃过的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分界!
典型的满人金鼠辫的剃发式样,而且额前是刚长出来没多久!
p.S:清早期的满人是金鼠辫,清后期才是我们在影视剧中常见的那种牛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