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真有埋伏!”
“好多人!林子里全是人!”
绿营兵们吓得肝胆俱裂,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快跑!是大西军!刘文秀那阎王打过来了——!”
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出了这句最要命的话!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跑啊——!”
“逃命啊——!”
恐惧像瘟疫般席卷!
几十号绿营兵彻底崩溃了!
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如同炸了窝的鸭子,疯了似的沿着溪流两岸,朝着常德城的方向没命地逃窜!
互相推搡,跌倒了也顾不上,爬起来继续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石午阳眼神冰冷,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
他动作麻利地再次给弩上弦,对着下方混乱奔逃的人影,冷静地连续扣动悬刀!
“嘣!嘣!嘣!”
三支弩箭如同追魂索命的黑线,接连射出!
噗!噗!
两声沉闷的入肉声传来,两个落在最后、跑得最慢的绿营兵惨叫着扑倒在地,挣扎片刻便没了声息。
第三支箭擦着另一个绿营兵的耳边飞过,钉在前面的树干上,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那绿营兵吓得屎尿齐流,嚎叫着一头扎进黑暗里,跑得更快了。
眨眼之间,喧嚣的溪边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摇曳的火把插在石缝里,哔哔啵啵地燃烧着,将冰冷的溪水、歪倒的尸体、散落的干粮袋和几柄丢弃的破旧刀枪,映照得如同鬼蜮。
石午阳三人这才如同幽灵般从山坡上溜了下来。
石午阳一言不发,快步走到溪边,捡起那些插着的火把,一根接一根,毫不犹豫地“噗嗤”一声按进冰冷的溪水里!
火光挣扎了几下,冒出一股青烟,彻底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这片杀戮之地。
做完这一切,石午阳才走到一具尸体旁,弯腰捡起一个还算干净的干粮布袋,又走到溪边,掬起一捧冰凉刺骨的溪水,狠狠灌了几口。
冰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也驱散了几分疲惫和杀戮后的燥热。
他把干粮袋扔给曹旺和陈大勇:“吃!”
陈大勇和曹旺也默不作声地捡起散落的干粮袋,走到溪边,就着冰冷的溪水,狠狠地啃着那些又干又硬、喇嗓子的杂粮饼子。
三人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一天一夜的奔波、惊吓、杀戮,早已耗尽了他们的力气。
石午阳一边机械地咀嚼着粗糙的饼渣,一边抬头望向东南方那片浓重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没有马,只有两条腿。
一百多里崎岖泥泞的山路……
他用力咽下最后一口干饼,冰冷的溪水灌下去,冲淡了喉咙里的血腥气和干涩。
走!”
他站起身,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回老鹰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