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没意思(1 / 2)

待辕门守卒通报,层层上传。

依旧是老规矩,只有石午阳一人得以入营。

陈大勇和曹旺只能留在辕门外,焦躁不安地踩着泥水张望。

石午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营中泥泞的主道上。

目光飞快地扫过一队队集结待发的士兵,掠过那些被泥浆糊满轮毂的炮车,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象兵呢?

传说中那几十头披挂着厚重甲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大象兵呢?

营盘里除了马匹和帐篷,连一根象牙的影子都没见着!

终于到了中军大帐。

帐帘掀开,一股夹杂着汗味、血腥味和浓重湿木头气息的浑浊空气涌了出来。

偌大的帅帐里,只有一个人。

刘文秀背对着帐门,独自站在巨大的简易沙盘前。

他不再是石午阳记忆中那个在洗车河时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三将军。

脊背微微佝偻着,身上的蟒袍也显得有些松垮,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脸颊瘦削,胡子拉碴,

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整个人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颓唐。

沙盘上象征常德城的那块木牌,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石午阳瞬间明白了。

水师覆灭、卢名臣生死不明的噩耗,显然已经像淬毒的刀子,狠狠捅进了这位主帅的心窝。

“刘将军。”

石午阳抱拳,声音低沉。

刘文秀像是被惊醒,猛地转过身。

看到石午阳,他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波动,随即又被更深的晦暗覆盖。

他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石……石将军?坐。”

他疲惫地指了指旁边一把沾着泥水的马扎。

石午阳没急着说明来意,也没去看那沙盘。

他坐下,望着刘文秀那张憔悴灰败的脸,叹了口气:“将军……清瘦了不少。”

刘文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没接话,只是颓然地坐回主位的虎皮交椅上。

神色沉重得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石午阳知道他心里那道疤——

前年十月份,刘文秀领兵反攻四川,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是将所有四川境内的清军围堵在了保宁城,

不料被吴三桂看破了城下张先璧部的兵势虚弱不堪,便直接打开城门集中兵力攻击张先壁所部,张部果然是一击即溃,从而导致刘文秀整个大军全面崩溃,连他抚南王的金印都成了吴三桂的战利品!

那场惨败后,张先壁虽然被孙可望杖毙,但是他也被狠狠责罚,夺去兵权,像只失去利爪的老虎,在昆明城里窝囊地“闲”了一年多。

这次能重新挂帅,与其说是孙可望信任,不如说是孙、李(定国)撕破脸后,实在无人可用的无奈选择!

这帅印,压着千斤重担和洗刷不尽的耻辱。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帐外士兵拔营的号子声隐隐传来。

亲兵小心翼翼地端进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粗茶。

石午阳端起碗,借着腾腾的热气,目光扫向帐外那片混乱忙碌的景象,装作不经意地问:

“将军,不是说此番北伐,带了四十头披甲战象,威震湘沅么?石某久居深山,还从未见过这等奇兵,不知将军能否让咱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