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大夫急得跺脚:“祖宗哎!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护卫额头冷汗涔涔,仍强撑抱拳:“小的……能走……”
石午阳倚在柜台边,手指头敲着台面,笑呵呵开口:“哟,真巧,又碰上了。我就说咱们顺路嘛!”
姑娘这才假意像是刚认出人来,嘴角扯了扯:“恩公,确实巧。”
声音轻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石午阳走过去弯腰瞅了瞅伤口,啧啧两声:“这口子,不缝两针可封不住。”
他转头对老大夫说,
“先生,劳您多费心,药钱算我的。”
老大夫点点头,手上不停:“放心,落在老夫手上死不了,就是得躺些日子。”
姑娘站在一旁,手指绞着衣角,眼神飘忽。
石午阳眼角余光扫过她耳后,那里有一道旧疤,颜色浅,却齐整得像是刀口。
这显然是军中利刃所伤。
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拍了拍衣摆:“行,那咱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冲柳元晦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出了药铺。
外头冷风一吹,柳元晦压低声音:“真是鞑子!”
石午阳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
灯影下,姑娘正低头给护卫掖被角,动作轻柔,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冷静。
药铺门帘“啪嗒”一声才落下,石午阳和柳元晦刚迈出门槛踩上青石板,
柜台后忙着碾药的小伙计急吼吼地探出头嚷道:“喂!客官,您那麻黄汤的钱还没结呢!”
石午阳一拍脑门,脸上堆起懊恼的笑:“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对不住!”
他转身快步回去,走到柜台前,伸手往怀里掏银子。
动作间,只听“哐当”一声脆响,一道金光落地——
那把镶嵌金柄、刀柄刻着小篆“孔”字的短刀,不偏不倚砸在姑娘脚边不远处的青砖地上。
姑娘正低头给榻上的护卫喂水,余光瞥见那抹金色和那个刺目的“孔”字,浑身猛地一僵!
端着水碗的手指瞬间捏得骨节泛白,脸颊上的血色“唰”地褪尽,
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死死盯着地上那把刀,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活鬼。
石午阳故意像是才发现掉了东西,“哎呀”一声,不慌不忙地弯腰拾起短刀,
指尖随意拂去刀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捡起的只是一块寻常铜板。
他把足额的铜钱轻轻推到小伙计面前:“小哥,拿好。”
说完,转身又要走。
“站住!”
一声冰冷的低喝,像淬了寒冰的针猛地钉在石午阳背后。
石午阳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丝疑惑和无辜:“姑娘是在叫我?”
他微微歪头,眼神装成全是茫然不解。
竹榻上,那护卫不知哪来的力气,枯瘦的手猛地攥住姑娘的手腕,五指青筋暴起。
他急促地摇头,眼神里全是焦灼和哀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