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被他这一拽,钉在原地。
她死死盯着石午阳手里那把刀,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护卫惨白焦急的脸,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眼底瞬间涌上一片刺红的水光,被她狠狠咬着下唇憋了回去。
她强迫自己垂下眼帘,避开石午阳的视线,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不……不好意思,惊扰恩公了。不是叫您。”
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石午阳闻言,脸上绽开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哦,不妨事!姑娘好生照顾这位兄弟。”
他转身挑起厚重的蓝布门帘,临出门前,脚步微顿,偏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药铺内每个人的耳中:
“在下就住在街东头‘悦来客栈’,天字号房。姑娘若有什么难处……”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地接上,
“或是需要帮忙煎药熬汤的,尽管差人来唤一声。”
说完,身影便融入了门外暮色沉沉的街巷。
门帘摇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药铺里只剩下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血腥气。
老大夫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摆弄他的银针药罐。
姑娘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腕还被护卫死死攥着,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望着门帘晃动的方向,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五味瓶,恐惧、愤怒、不甘、还有强行压下的悲痛,最后都化作一片死寂的冰冷。
手心,早已一片粘腻的冷汗。
……
福田铺的天刚擦黑,街面上只剩几家铺子还亮着灯。
东头的车马店,统共三间通铺土房,稻草混着马粪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石午阳他们把骡车赶到这里,给牲口添了把草料,转身拍拍曹旺肩膀:
“把车看好,我跟柳先生去悦来客栈开个天字房。”
悦来客栈就两进院子,前头饭堂,后头客房。
石午阳要了一间临街的上房,窗子正对镇口,能把车马店看得一清二楚。
伙计送热水时,他顺手塞了块碎银子:“夜里要是有人打听我,先别惊动,只说姓石的住天字三号。”
回到车马店,通铺房里潮气重,稻草一股霉味。
石午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一股子霉湿气扑面而来。
他一屁股坐在铺着烂草席的土炕沿上,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捻着炕席边的枯草:
“那姑娘的来历,我大概明白了。”
“谁?”
曹旺迫不及待地问,把肩上的褡裢往地上一丢。
柳元晦则慢条斯理地坐到对面一条吱嘎作响的破条凳上,顺手捻了捻山羊胡:“看司令神色凝重,莫非是条大鱼?”
“是孔有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