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生两口子鬼鬼祟祟凑到石午阳身后,招娣手里攥着把炒栗子,压低声音:“司令放心,豆娘姐那边我早吹了风,说慧英姐救过您的命,她一听就点头了。”
赵竹生补一句:“东厢房里头连红蜡烛我都备好了,就等今晚……”
石午阳哭笑不得,只能攥着赵竹生的手猛摇:“多谢多谢!”
跟出来的曹旺最忙活,蹿前蹿后帮抬箱子,眼睛却黏在秀芹身上。
秀芹弯腰放包袱,他一伸手,差点把人家篮子碰翻,赶紧赔笑:“妹子,我来我来。”
秀芹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李来享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个红封套塞给石午阳:“太后手谕——嫁妆三十抬,金子二百两,银子一千两,另加两车蜀锦。太后说了,慧英姐算她半个闺女,不能委屈。”
不愧是忠贞营,底子还是很厚得很。
石午阳接过封套,烫手似的,赶紧往怀里揣。
豆娘听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后疼人,咱谷里也跟着沾光。”
鼓乐队一路吹到谷中央,小孩们追着跑,手里攥着秀芹撒的喜糖。
王德发瞅着箱子,咂嘴:“乖乖,这得换多少头猪?”
日头爬到半空,谷里炊烟袅袅。
豆娘扶着慧英往洞府里走,回头冲石午阳喊:“愣着干啥?赶紧让人卸货,晌午还得摆席呢!”
石午阳挠挠头,笑得比哭还难看:“行,都听你的。”
……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谷里刚添的热闹劲儿。
李来享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临走前,他只跟石午阳抱了抱拳:“太后那边,我再提一嘴,别抱太大希望。”
石午阳笑着回了一拳:“明白,兄弟,路上慢点。”
两人都没再提长沙的事。
送走了人,石午阳回到谷里,心里其实空落落的。
可这份空落没撑多久,就被一匹快马带来的塘报给填满了。
那天晌午刚过,探马扯着嗓子喊:“司令!桂林捷报!”
石午阳正在地里拔草,一听这话,锄头“当啷”一声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七月,李定国在桂林大败孔有德,孔有德兵败自杀,靖王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好!”
石午阳看完,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王德发手里的猪食桶差点翻了,
“李定国这仗打得漂亮!真他娘的解气!”
王德发咧着嘴笑:“司令,那咱是不是得庆祝庆祝!”
“必须庆祝!”
石午阳大手一挥,
“把长膘的那三十头猪全宰了!谷里大摆宴席两天!酒管够!”
野人谷确定游击战术之后,陆续从谷外或偷或抢,弄回来不少猪仔。
消息一出,整个谷里炸了锅。
王德发的102营新喂的三十头猪,原本打算过年再杀的,这下全成了下酒菜。
杀猪那天,猪圈那里排起了长队,猪嚎声震天,孩子们围着看热闹,手里攥着糖块,笑得比过年还开心。
石午阳亲自下厨,指挥着王德发和曹旺把猪分成块,一半红烧,一半炖汤。
豆娘挺着肚子,站在灶边添柴火,笑着说:“司令,你这架势,比娶俺那天还忙活。”
石午阳抹了把额头的汗:“娶媳妇是喜事,这仗打赢了,也是喜事!双喜临门!”
晚上,谷里灯火通明,长桌摆到校场,男女老少围坐一圈。
石午阳端着酒碗,站在桌子上,高声道:“今天,咱们不为别的,就为咱朝廷这仗打得痛快!来,干了!”
“干了!”
众人齐声应和,酒碗碰得叮当作响。
王德发啃着猪蹄,满嘴油亮:“司令,你说这李定国,啥时候能来咱谷里坐坐?咱得好好敬他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