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交接城防(1 / 2)

武冈州衙大堂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气,两个小兵正拿一桶水刷洗着青砖地上的血渍。

陈友龙大步跨过水桶,一屁股坐在上首的太师椅里,椅身发出吱呀一声响。

“可算能歇歇腿脚。”

他舒展开浑身铠甲,顺手抄起旁边桌案上的半盏冷茶。

釉色青白的瓷杯沿上沾着点暗红色,也不知是血还是茶垢。

他看也没看就仰脖灌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石午阳正吩咐亲兵去备些饭食,回头瞧见这一幕,眉头跳了跳:“陈总兵倒是好胃口——那茶盏怕是何衡泗用过的。”

“哦?”

陈友龙放下杯子,随手在椅扶上一抹,指尖立刻沾上黏腻的暗红。

他捻了捻血渍,忽然笑起来:“怪不得坐着温热——原是何衡泗给咱暖过炕头了。”

石午阳一看也是乐了,

“嗯……何衡泗晌午的时候还坐在那上面……”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响起一阵杂沓脚步声。

一个护国军的排长喘着气闯进来:“司令!城东走水了!看方位像是...像是刘承胤那老宅子!”

两人疾步冲出大堂。

但见东边天际红光跃动,黑烟裹着火星子直往上窜,把半轮刚爬上山尖的月亮都熏模糊了。

“谁放的火?”

陈友龙眯着眼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

排长偷眼瞧了瞧石午阳,低声道:“好像是...像是何衡泗的家眷自己点的。弟兄们本来围着宅子,也没想着为难里头的人,可里头突然就爆起火光...”

石午阳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势,轻声道:“何衡泗见我的时候,曾说让我放过他的家小,也告诉了我,他的家小都在刘府——那宅子墙高院深,何衡泗本想着能护住妇孺。”

说到这,石午阳不禁长叹一口气,“唉!祸不及家人,本来我是真想放过他们的,可曾想……”

陈友龙嗤笑一声,从牙缝里剔出根肉丝:“放什么放?倒是省得老子动手——去年刘承胤投降鞑子时,何衡泗这厮在酒宴上踢翻过我敬的酒,正愁没处找他家人算账呢!烧就烧了,留着也是祸害。”

他忽然扭头啐了一口:“刘承胤这些年搜刮的银钱堆满三间屋,不知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可惜烧了个干净。”

石午阳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乱世之中,谁又能真正放过谁呢?

夜风卷来焦糊气,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哭喊声。

他看见陈友龙映着火光的侧脸上,一道旧疤正在微微抽动。

“备马。”

陈友龙突然对亲兵道,“去火场瞧瞧——总不能白烧了老子的战利品。”

铠甲哗啦作响中,他忽又扭头朝石午阳咧咧嘴:“同去?说不定能捡些熔化的银锭子,正好给弟兄们打酒喝。”

石午阳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望着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缓缓系紧了披风带子。

……

当夜,护国军的营盘扎在武冈城南原来刘承胤的演武场,夜里能听见沅水哗哗的流淌声。

石午阳巡营回来,卸了甲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一封密信——那是何腾蛟十天前从永州送来的,里头特意嘱咐要会同张先壁部吃掉靖州营。

帐外传来哨官巡夜的梆子声。

陈友龙因为是刚反正,有求于石午阳,倒是知趣,主动将兵马屯在东门城外,那连营的火光映得半边天发红,少说也有七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