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笼罩着小镇,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早起的商贩已经开始摆摊。
守备衙门就在镇子中央,是一座不起眼的青砖小院,门口两个懒散的守卫拄着长矛打哈欠。
石午阳一路注意到,这些士兵依然是身着明军号衣,脑后也没有蓄辫。
石午阳和曹旺低着头,装作赶早集的山民,慢慢靠近衙门。
就在他们经过门口时,石午阳突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湿滑的石板上!
“干什么的?!”守门的卫兵立刻警觉起来,长矛指向两人。
曹旺连忙弯腰去扶石午阳,嘴里不住地道歉:“军爷恕罪!我大哥腿脚不好,这石板路太滑了……”
石午阳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暗中却将一枚铜钱弹进了衙门大开的门洞内。
铜钱叮叮当当滚动的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怎么回事?!”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衙门内传来。
紧接着,一个胡子拉碴、还是穿着上次所见的那套半旧守备官服的中年汉子大步走出,
正是曾宝佬!
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腰间挂着的刀鞘已经磨得发亮。
“回大人,两个赶山的摔倒了……”守兵连忙禀报。
曾宝佬目光扫过地上“痛苦不堪”的石午阳,突然瞳孔一缩!
虽然他脸上涂了泥,但那轮廓和眼神……曾宝佬心头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大清早的,在衙门口喧哗!来人,把这两个刁民带进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大人!我们就是赶山的,冤枉啊……”曹旺装模作样地求饶。
“少废话!带走!”曾宝佬厉声喝道,转身进了衙门。
两个亲兵不情不愿地押着石午阳和曹旺进了衙门,穿过前院,来到一间僻静的后堂。
曾宝佬挥手屏退左右:“都出去!本官要单独审问!”
待亲兵退下,房门关上,曾宝佬立刻单膝跪地,压低声音激动道:“石将军!真的是您!末将……末将还以为您已经……”
石午阳一把扶起他,也卸去了伪装:“曾守备,别来无恙!”
曾宝佬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但语气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将军!刘承胤那个狗贼降清后,末将……末将不得已虚与委蛇,苟且偷生,实在是……愧对朝廷,愧对将军啊!”
“曾守备不必自责!”
石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乱世之中,能保全一方百姓,已是难得。我今日冒险前来,正是知道守备忠义之心未泯!”
曾宝佬抹了把脸,迅速恢复镇定:“将军此来,必有要事!但说无妨!只要末将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午阳点点头,直入主题:“守备可知如今湖南局势?”
曾宝佬神色一凛,低声道:“将军来得正是时候!最新军报,孔有德在桂林兵败后,已退出广西,率主力北撤至衡阳一带!然永州府听说驻有重兵,城内留守的是从全州撤进来的满清广西巡抚李懋祖、总兵余世忠等人……”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但依末将所看,满清‘三王’是有退出湖南之势。”
石午阳心头一震,果然如他所料!
他又故意问道:“宝庆守卫如何?有听说护国军的动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