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接过公文,拆开火漆。
信纸上,堵胤锡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焦灼的笔迹跃入眼帘:
“石将军勋鉴:长沙逆贼孔有德,惊闻常德陷落,惶恐不安,已收缩兵力龟缩城内!此乃千载良机!望将军速速率部北返,与本部及马、牛诸部合围潭州!一举荡平贼寇,收复湖湘首府!军情如火,万勿迟疑!切切此盼!堵胤锡谨启!”
堵胤锡的来信字里行间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显然长沙府方面给堵胤锡的压力巨大!
石午阳看完信件,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他将信笺递给身旁的刘魁、孙德胜等人传阅。
护国军将士们得知堵胤锡三令五申要求回师长沙,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动摇和困惑的神色。
毕竟反攻长沙,收复一省首府,听起来是更大的荣耀和功绩。
刘魁捻着下巴短须,低声道:“司令,这堵军门连发三道金牌...长沙府外围若是空虚,确是战机。但...”
“但我们缺粮!”
石午阳声音低沉,却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瞬间压下了议论,
“全军存粮,仅够五日!堵军门信中可曾提及一粒粮饷?可曾提及忠贞营何在?”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将,
“此刻北返长沙,山路漫漫,粮尽之时,便是溃军之日!马进忠、牛万财会给我们粮草?堵军门能凭空变出粮食?届时,是去攻打长沙府,还是大军饿毙于城下?!”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躁动的军心瞬间冷静下来。
现实的饥饿比远方的荣耀更具说服力。
石午阳拿过军中文书递来的纸笔,略一沉吟,挥毫疾书:“堵军门钧鉴:末将石午阳顿首。钧令一至,字字千钧,石午阳岂敢懈怠?然军中窘迫,粮秣告罄,士卒疲敝,实无力跋涉北返。强驱之,恐生变故,贻误大局。恳请军门体恤下情,速拨粮饷,待军需稍足,定当挥师北上,戮力杀贼!石午阳再拜!”
回信中只字不提南下宝庆府之事,只强调了护国军缺粮的客观困难。
写好信,加封火漆,交给急脚递:“烦大哥火速传回堵军门!”
打发走了信使,大军继续在险峻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翻过雪峰山主峰,地势稍缓,进入新化县境内。
前面的横阳山如同一道巨大的屏风,横亘在护国军前方。
此地群山环绕,峡谷幽深,是通往宝庆府的必经之路。
然而,当护国军前锋行至横阳山一处狭窄的山口时,前方的道路却被一道坚固的木石寨墙死死堵住!
寨墙上旗帜飘扬,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弓弩反光!
大军被阻在山口,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报——司令!前方山口被当地驻军刘明岳部阻拦!设有关卡,不许通行!”探马飞快来报。
“刘明岳?”石午阳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