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副象征身份的鱼鳞甲,不少甲片都已变形或修补过,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一棵历经风霜却屹立不倒的苍松。
“石娃子?!”
李过看清石午阳,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几步抢上前,一双布满厚茧、骨节粗大的手用力抓住石午阳的双臂,
上下仔细打量着,声音洪亮却带着明显的沙哑和激动:“好小子!真的是你!好!好!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命硬!山海关那鬼门关都闯过来了!”
李过用力拍着石午阳的肩膀,砰砰作响。
“护国军石午阳,叩见大帅!”
石午阳心中也是一暖,抱拳单膝下跪,恭敬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快起来!自家兄弟,搞这些虚礼作甚!”
李过一把将石午阳拉起,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回到主位坐下,感慨万分地看着他,
“山海关一败,天塌地陷,大伙四散奔逃……这两年,你小子究竟躲到哪里去了?老子派人打听过几次,都说没了音信,以为你……”
石午阳心中微紧,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肯定不能说出当年在北京城是故意脱离了大顺军。
那搞不好会被当成逃营的逃兵直接给砍了!
“回大帅,”
石午阳脸上假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惭愧”,
“山海关败得太仓促,末将与大部队失散……身负重伤,拼死才逃回北京城。本想寻机归队,不料待回到北京城后,陛下……已不知撤往何方了。”
石午阳语气低沉而坚定,
“末将不甘就此沉沦,便在京畿附近收拢了一些失散的兄弟和不愿降清的义士,辗转潜入神农架深处,寻了一处险要隐蔽的山谷,名曰‘野人谷’,建立了‘护国军’,继续抗清大业!在北京城内时,机缘巧合之下,与一众义士搭救出了身陷囹圄的坤兴公主殿下,如今公主殿下正在谷中安泰,受军民敬仰。”
石午阳后面在北京城内的情况,相信健妇营的慧英肯定有传过消息。
然而李过听得却是频频点头,眼中的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好!好小子!有种!不愧是我大顺的好儿郎!能在如此绝境中拉起一支队伍,站稳脚跟,还护住了朱家嫡血!好!干得漂亮!”
李过用力一拍椅子扶手,
“那‘野人谷’,老子也听过!扼守险隘,让湖广的鞑子都头疼不已!好地方!有你小子在,老子也算放下了一份心!”
石午阳心中稍定,连忙道:“全赖兄弟们同心戮力,公主殿下洪福庇护。”
“对了!”
李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看向石午阳,
“你小子,光顾着说正事,就不问问你那老相好慧英了?听太后(指高桂英)说,她在北京城可没少念叨你!”
石午阳的心猛地被揪紧!
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褪去,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悸动!
他极力克制着身体的轻颤,声音却难以抑制地带上了急切:
“慧英姐……她现在在何处?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