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欢这一觉睡得踏实，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昨日的疲惫已散去大半，只是精神仍有些懒洋洋的。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妥当，换上一身舒适的浅碧色家常衣裙，她便去了父母院中用早膳。
早膳摆在花厅里，小巧的精瓷碟碗里盛着几样清淡小菜和熬得糯软的米粥，还有一碟栖欢喜欢的梅花形状的奶酥。
陆擎和苏夫人早已坐在桌旁，见她进来，脸上都露出笑容。
“睡得好吗？头还晕不晕？”苏夫人拉她在身边坐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好多了，娘。”陆栖欢拿起银箸，夹了一块小巧的奶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陆擎见女儿气色确实比昨日回府时好了许多，心下安定，也夹了一箸她爱吃的清爽笋丝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一家人正安静用着膳，陆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苏夫人道：“昨日收到礼部文书，三日后，陛下将亲至南郊祭天台，举行春祭大典，祷祝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这是大事。”她微微蹙眉，看向身旁正小口喝粥的女儿，“按制，京中三品以上命妇及嫡出女眷，皆需随班陪祀。”
陆栖欢喝粥的动作顿住了。祭天大典？她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听母亲和嬷嬷们提起过。那仪式极其繁琐冗长，从清晨便要开始准备，身着沉重的礼服，在祭坛下站立许久，听候各种仪程，期间更是要跪拜多次……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膝盖发软，头皮发麻。
她立刻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情愿，看向父亲，声音拖得长长的撒娇：“爹……一定要去吗？”
陆擎看着女儿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心里也有些不忍，但他还是解释道：“欢儿，祭天乃国朝最重要的典礼之一，非同小可。凡在名单之上的臣子家眷，若无重病，皆需到场，以示对上天与皇权的敬畏。”
苏夫人也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劝慰：“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实在推脱不得，届时你跟紧娘，若实在觉得不适，娘再想法子让你到旁边稍歇片刻，但开头和重要的环节，露个面是必须的。”
连一向最纵容她的哥哥陆瑾瑜，此刻也只能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他虽得皇帝赏识，常伴君侧，但这种涉及礼法规制的大事，他也无能为力。
陆栖欢见父母兄长都是这般态度，便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瘪了瘪嘴，低下头，用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粥，闷闷地“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她一点也不喜欢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