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夜风带着凉意。容珩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栖欢肩上。外套上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松木气息。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他的动作体贴,分寸得当。
栖欢没有拒绝,拉紧了外套。车子驶来,容珩为她打开车门。
“谢谢你的晚餐,栖欢。”他站在车边,再次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晰而温和。
栖欢坐进车里,隔着车窗对他点了点头。
车子驶离,栖欢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感受着肩上外套传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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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质料上乘的深色西装外套,被芷兰用茉莉香薰仔细熨烫过,平整地挂在栖欢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每一次更衣,栖欢的目光都会不经意地掠过它,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心尖。
还,还是不还?怎么还?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直接派人送去,显得太过生分,也失了礼数。若等他来取……他似乎全然忘了这回事。
这细微的烦恼,在她去新开的那家梵悦法国珠宝店时,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店内灯光考究,丝绒托盘衬得各色宝石流光溢彩。栖欢被一枚镶嵌着深邃蓝宝石的胸针吸引,鸢尾花的造型,工艺繁复。
她正微微俯身,指尖虚虚点着玻璃柜,犹豫着这抹幽蓝是否过于沉静,一个低沉嗓音便在身侧响起,距离恰到好处,不会惊扰,又足以让她清晰听见。
“这枚午夜鸢尾的玫瑰式切割确实别致,能将光线折射得更加璀璨。不过,”容珩的声音顿了顿,引得栖欢下意识侧头看他,他才继续温和地说道,“我个人觉得,旁边那枚哥伦比亚祖母绿的羽翼胸针,其清澈鲜活的绿色,或许更能与苏小姐眸中的光彩相映成趣。”
他今日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英式格纹西装,少了几分压迫感,多了几分闲适儒雅,像是恰好路过的一位品味相投的友人。
栖欢心头掠过一丝“怎么又是他”的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挑眉:“容先生对珠宝的见解,似乎很专业?”
“不敢说专业,只是平日接触得多些,略有心得。”容珩走近两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目光落在她方才看的那两枚胸针上,语气平和地为她分析,“蓝宝石沉静高贵,适合隆重的晚宴。而这枚祖母绿,色泽明快,切割成羽毛形态,灵动又不失贵重,日常佩戴或搭配下午茶的着装,都极为相宜。”他甚至指出了镶嵌工艺的细微差别,法语专业术语信手拈来,连一旁候着的法国经理都忍不住颔首表示赞同。
在他的解说下,栖欢再看向那枚祖母绿胸针,果然越看越觉得顺眼。最终,她指向那抹清透的绿:“那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经理恭敬地应下。容珩并未提出由他付款,这让栖欢很满意,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金钱往来。只是在店员包装时,他状似无意地闲聊般提起:“听说下周末,法租界的联谊俱乐部有个小型的古董钟表展,从瑞士来了几座十八世纪的珍品,机械精巧,装饰华美。苏小姐若是对这些老物件有兴趣,或许值得一看。”
栖欢接过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