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欢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那诱人的蜜饯,又看了看他手中那碗可怕的汤药,内心挣扎。最终,她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将那碗苦药喝完,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药一喝完,她立刻抢过蜜饯盒子,塞了一颗金桔到嘴里,清甜的滋味瞬间冲淡了苦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容渊看着她这模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或许是药力发作,或许是他在身边让人安心,栖欢很快沉沉睡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时而蹙眉,时而呓语。
容渊没有离开,就坐在榻边,静静守着她。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长。
半夜,栖欢梦中惊醒,猛地坐起,额上全是冷汗。
“做噩梦了?”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栖欢循声望去,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容渊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未变,仿佛一尊守护神。
心底那点因生病而放大的脆弱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骄纵掩饰,而是带着鼻音,小声抱怨:“……梦见你凶我,不给我蜜饯吃。”
这抱怨毫无道理,甚至有些幼稚,却透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容渊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手中。“梦是反的。”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臣只会给公主更多的蜜饯。”
栖欢捧着温水,小口喝着,温热的水流舒缓了干涩的喉咙,也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不安。她抬起眼,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忽然问道:“容渊,你那天在御书房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他明知故问。
“就是……心悦本宫那句。”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殿内。
容渊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让清冷的夜风吹散殿内沉闷的药味。他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臣字字真心,从未更改。”他目光沉静地迎上她的视线,“公主一日不应,臣便等一日,一年不应,臣便等一年。”
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分量。
栖欢看着他,心底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放下水杯,重新滑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娇蛮,却少了平日的尖锐:“看在你今晚表现尚可的份上,本宫准你……继续心悦着。”
说完,她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仿佛只是随口施舍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容渊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翌日,栖欢的烧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她靠在软枕上,指挥着容渊将别苑库房里一柄据说是前朝大师所铸的宝剑取来给她瞧。
容渊依言取来。
栖欢拿着那柄寒气森森的宝剑,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两下,忽然剑尖一转,指向容渊,下巴微扬,眼里闪烁着狡黠又嚣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