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空气流通差,蛊毒可能更浓。”
他将醉仙葫芦递过去。
“含口酒,能提神。”
萧月落仰头饮下,酒液温热滑过喉咙,果然驱散了些许寒意。
走了约半炷香时间,前方突然传来滴水声。
阿石停住脚步,压低声音:
“前面就是主矿洞了,我爹说这里有机关。”
林星回示意众人熄灭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天光摸索前行,果然摸到墙壁上凸起的石块。
与当年矿洞里的机关一模一样。
“按玄甲军阵图的方位按。”
林星回轻声道,指点阿石按下右侧第三块石块。
只听“咔嗒”一声,前方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宽阔的矿洞。
火光重新亮起时,三人都愣住了。
矿洞中央的空地上,竟搭着几顶帐篷,篝火余烬还冒着青烟,地上散落着几个刻有摩罗教标记的陶罐。
“他们刚走没多久。”
萧月落俯身查看篝火,指尖沾起些许灰烬。
“灰烬还是热的。”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落下数道黑影,为首的人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淬毒的骨鞭,正是摩罗教的蛊师。
“林星回!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
面具人冷笑,骨鞭带着腥风抽向阿石。
“这小子的爹坏了教主的事,今日正好斩草除根!”
阿石虽学了些吐纳心法,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连连后退。
林星回拂尘一扬,马尾丝如疾风般缠住骨鞭,稍一用力便将面具人拽得一个趔趄。
“欺负孩童,还是改不了你们的本性。”
他身形一闪挡在阿石身前,三清戟已然出鞘,戟身军阵图在火光中亮起。
“软软,护好阿石!”
萧月落红衣翻飞,流云软剑如白蛇出洞,精准挑飞袭来的毒针。
她深知蛊师的厉害,剑招专挑对方手腕经脉,逼得那几个黑衣教徒连连后退。
阿石见状,想起林星回教他的“流云护物”心法,鼓起勇气抓起地上的石块,精准砸向一个教徒的膝盖,虽无杀伤力,却为萧月落争取了时机。
林星回与面具人缠斗正酣,骨鞭上的毒粉落在地上,竟冒出缕缕青烟。
他想起苏月说过的蛊毒特性,内力运转护住周身,戟法陡然转刚,一招“裂地”使出,地面裂开细纹,震得面具人立足不稳。
“你们重开矿洞,究竟想做什么?”
面具人冷笑不语,突然将陶罐掷向地面。
罐中黑虫四散奔逃,竟是能钻进人皮肤的噬心蛊。
萧月落见状,从怀中摸出苏月留下的药粉撒向空中,药粉遇虫即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些蛊虫怕薄荷与艾草,药圃里多得是!”
林星回趁机欺近,三清戟直指面具人咽喉:
“说!矿脉是不是还在渗毒?”
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引爆腰间的烟雾弹,趁乱朝密道深处逃去。
林星回正要追赶,却被萧月落拉住:
“别追!矿洞要塌了!”
洞顶石块不断落下,林星回当机立断,抱起阿石施展梯云纵,萧月落紧随其后。
刚冲出密道,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整个矿洞彻底塌陷。
阿石趴在林星回肩头,看着烟尘弥漫的山口,泪水混着汗水滑落:
“我爹的仇……”
“仇报了一半。”
林星回放下阿石,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灰。
“至少他们再也开不了矿了。”
萧月落捡起地上一块未燃尽的布片,上面绣着南蛮狼王教的图腾,眉头微蹙:
“他们和南蛮的余孽还有勾结,看来恩义亭那边,也未必太平。”
次日清晨,三人再次来到药圃。
老药农正带着村民翻耕土地,见他们来,笑着举起手中的药苗:
“苏姑娘留下的种子真神!昨晚下了场雨,今早竟冒出新芽了!”
林星回俯身查看,泥土中的蛊毒残留已淡得几乎察觉不到,想来是矿洞塌陷彻底阻断了毒源。
阿石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种下一株薄荷,动作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仪式。
“林大侠,萧女侠,我想留在这里。”
他抬头时,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我要学医术,像苏姑娘那样治病救人,还要守着矿洞,不让坏人再回来。”
林星回与萧月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萧月落将那块月纹碎玉放在阿石手中:“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拿着这个去南蛮找林静姝姑娘。”
离开云州时,夕阳正染红天际。
阿石站在药圃旁挥手送别,手里捧着醉仙葫芦,腰间挂着玄甲军铁牌,身影在暮色中愈发挺拔。
林星回勒住马缰回望,药圃里的草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药香伴着炊烟弥漫在云州上空,安宁得让人心安。
“下一站去南蛮。”
萧月落拨弄着流云软剑的剑穗,红衣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恩义亭重修好了,末那楼应该在等我们。”
林星回点头,醉仙葫芦在腰间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昨夜阿石说的话,忽然轻笑出声:
“清虚子当年说道义需传承,如今总算懂了。”
萧月落凑近他,指尖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
“就像这药圃的药香,总会漫到更远的地方。”
晚风卷起两人的衣袂,马蹄声渐远,身后的云州渐渐隐入暮色。
只留下满鼻药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