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落日把驼队的影子拉得老长,黄沙被风卷成金色的帘幕,林星回扶着三清戟站在驼峰上,墨色道袍的星斗纹被夕阳染成暖橙。
戟身刻着的军阵图似有感应,每遇风沙掠过便轻颤出声,与腰间葫芦的碰撞声交织成韵。
“道爷,喝口水!”
萧月落踩着驼鞍飞身跃来,红衣在风沙里像团不熄的火。
她将水囊递到林星回唇边,指尖顺带替他拂去鬓角的沙粒。
“我查过了,前面三十里有万宝行的驿栈,沈胖子订的烤全羊该备好了。”
林星回含着水囊笑出声,瞥见下方驼队里的动静:
沈富贵正捧着个油布包啃酱牛肉,翠青色衣袍的苏月时不时用玉箫敲他手背,提醒他给般若留些素食;
叶凌霄斜倚在驼背上擦拭星河长明剑,剑身上的星辰碎片在暮色中流转,嫩黄衣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
慕容雪正指导张灵韵练剑,霜寒凝雪剑的剑气劈开黄沙,龙虎山桃木剑上的镇煞符随之飘动;
夜琉璃则落在队尾,黑衣与阴影相融,唯有玄铁令牌在腰间偶尔反光。
“罪过罪过,沈施主慢些吃,小僧不饿。”
般若双手合十,金刚莲花杖斜靠在驼囊上,念珠转得沙沙作响。
沈富贵含糊应着,却偷偷把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
“怕什么!到了驿栈小爷再订十只烤羊,钱管够!”
话音未落,夜琉璃突然抬手示意,身形瞬间隐入沙丘后。
众人警觉之际,她已拎着个蒙面人返回,影杀令抵在对方咽喉:
“摩罗教余孽,跟着我们一路了。”
蒙面人嘶吼着扑来,指尖泛出黑紫毒光。
竟是曹瑾仁残部惯用的腐骨爪。
叶凌霄长剑出鞘,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划破暮色:
“小爷正愁手痒!”
剑光与毒爪相撞的刹那,慕容雪已纵身跃起,昊天剑典的七星诀在沙地上布下剑阵,剑气将三名潜藏的教徒逼出。
“都不许伤他!”
苏月突然出声,翠青色身影穿梭在战阵间,玉峰针精准钉中教徒穴位。
“此人中了血蛊,还有救。”
般若趁机挥出大慈大悲千叶手,掌风裹挟佛光震落教徒兵器。
“施主放下屠刀,尚可回头。”
林星回本欲催动三清戟,见此情景转而踏空跃起,拂尘银丝缠住最后一名教徒的手腕: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神涣散,突然口吐黑血倒地。
竟是被灭口了。
夜琉璃检查尸体后皱眉:
“是幽冥教的噬魂香,有人想借摩罗教的手阻我们去大轮寺。”
驿栈的灯火在暮色中亮起时,苏月刚解完血蛊。
沈富贵订的烤全羊已上桌,油脂滴落火盆的声响里,张灵韵捧着桃木剑跑过来:
“林大哥,你看我刚才画的镇煞符有用吗?”
林星回揉了揉她的头,瞥见萧月落正对着一张羊皮纸皱眉。
“软软发现什么了?”
他走过去坐下,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
萧月落指尖点在纸上的墨痕:
“这是摩罗教的密信,火烤显影后写着‘夺关天帝遗物,毁林家后手’。”
她抬头时眼底闪着锐光。
“看来大轮寺不止有遗言。”
次日清晨出发时,沈富贵的驼队多了辆药车,苏月正将月华草捣成药泥:
“关前辈病危,这些药能暂时吊住气息。”
林星回望着远处雪山下的金顶,三清戟突然发出低沉鸣响。
那是大轮寺的方向。
越靠近大轮寺,空气中的檀香越浓郁。
寺门处的老和尚早已等候,袈裟上的经幡随风飘动:
“林施主随老衲来,关先生醒过三次,都在问您到了没有。”
穿过千佛殿时,林星回注意到壁画上的佛传故事旁,竟刻着关家剑谱的残纹。
禅房内只点着一盏青灯,灯油将尽,光晕在关天帝苍白的脸上流转。
他躺在铺着僧衣的木榻上,银须垂落胸前,手边放着个褪色的锦盒。
正是当年关月和装落月剑穗的盒子。
“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