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帝缓缓睁眼，枯瘦的手抓住林星回的道袍，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星斗纹。
“这袍子……像清虚子的手艺。”
林星回屈膝跪地，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外公，星回带伙伴们来看您了。”
萧月落等人悄然立于门外，般若轻敲木鱼，替屋内的两人隔绝杂音。
关天帝浑浊的眼睛亮了些，示意林星回打开锦盒。
里面除了落月剑穗，还躺着半卷关家剑谱和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你母亲十五岁写的，说要嫁个……像你父亲一样守道义的人。”
他咳嗽着，指腹划过剑穗上的九根流苏。
“当年我布下婚约、安置遗孤，不是要你复仇，是要你守住林家的道。”
“外公当年是天下第一，为何还要藏锋？”
林星回声音发紧，想起关天帝暗中布局的诸多后手。
关天帝忽然笑了，皱纹里盛着释然：
“年轻时争天下第一，输给你祖父。他说……‘天下第一是枷锁，守得住道义才是真英雄’。”
他握住林星回的手，力气突然大了些。
“曹瑾仁倒了，但江湖不会太平。你拒绝兵权是对的，权柄会磨掉初心……守心中道义，胜做天下第一。”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惊雷在林星回心头炸响。
他望着外公逐渐涣散的眼神，突然想起破道观里清虚子的话，想起了尘大师的禅语，想起父亲自刎时的决绝。
原来所有的指引，都指向这“道义”二字。
“还有……林家军阵图的最后一页，藏在……”
关天帝的话音戛然而止，手无力地垂落。
窗外的钟声突然响起，与般若的木鱼声交织成送别的梵音。
林星回将锦盒抱在怀中，起身时道袍下摆扫过青灯，灯芯最后一跳便灭了。
萧月落立刻上前扶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星回，节哀。”
叶凌霄按在他肩头，星河长明剑的剑柄抵着他后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苏月默默点燃新的灯盏，月华草药泥的清香弥漫开来；
沈富贵红着眼眶别过脸，却悄悄将一锭金元宝塞给老和尚，嘱咐他好好办后事；
慕容雪握紧霜寒凝雪剑，剑气收敛得一丝不漏；
张灵韵扯了扯夜琉璃的衣袖，黑衣女子难得没有躲开，反而拍了拍她的头；
般若的木鱼声慢了些，每一声都带着悲悯。
深夜的大轮寺静谧无声，林星回独自坐在禅房外的石阶上，翻看着母亲的旧信。
墨迹早已变淡，“守道义，护苍生”的字迹却力透纸背。萧月落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肩上：
“道爷，关前辈说的对，我们都陪着你守。”
“嗯。”
林星回握紧落月剑穗，忽然笑了。
“明天去取军阵图最后一页，然后……继续护道。”
月光洒在三清戟上，军阵图的纹路与护道金牌相辉交映。
远处传来沈富贵的鼾声，夹杂着般若的念经声，还有张灵韵梦呓时喊的“镇煞符”。
林星回望着身边的萧月落，突然明白：所谓道义，从不是一个人的独行，而是这群伙伴的温暖相守。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夜琉璃带来消息：幽冥教的人在山下聚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林星回站起身，三清戟在晨光中泛着银辉，落月剑穗随风轻摆。
“准备出发。”
他望向伙伴们，眼底已无悲戚，只剩坚定。
“外公的遗言，我们要守住。”
叶凌霄长剑出鞘，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刺破晨雾；
慕容雪与张灵韵并肩而立，双剑辉映；
沈富贵扛起烈火焚天刀，金元宝在怀中叮当作响；
般若提起金刚莲花杖，念珠转得沉稳；
苏月拎起药箱，月华草的清香随行；
夜琉璃融入阴影，影杀令蓄势待发；
萧月落握紧流云软剑，红衣在晨光中如火焰燃烧。
大轮寺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送别，而是出征。
林星回走在最前，锦盒贴在胸口，关天帝的遗言在心中回响。
他知道，护道之路从无止境，但只要身边有这群伙伴，有心中的道义，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