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摇头:哪里有这么夸张。
时代在发展嘛,沈文勤坚持道,再说,生个孩子,增加一笔支出,我爸那些兄弟就不会天天想着从我们这儿借钱了。
他抓住母亲的手腕:二伯这些年借的那些钱,都够承包两百亩荒地的啦。等爷奶走了,我们和两边亲戚彻底切割,哪里有弟弟补贴哥哥的...
白玲的瞳孔微微扩大。她看着儿子稚嫩脸庞上浮现出老练的神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快到了。白玲突然说道,从行李袋中取出准备好的衣物,到站前去厕所换一下。
沈文勤接过衣服,走向巴士后部的厕所。他利落地换上日常的男装,将女装仔细叠好收进背包。镜中的少年神色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转折。
到了。司机粗声喊道。黄羊镇汽车站的铁皮顶棚在暮色中泛着血色。
白玲带着沈文勤绕到宅基地后门。砖墙上还留着沈文勤十二岁时刻的身高线,最上面一道划痕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要长到一米八。白玲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没事...白玲用袖口抹眼睛,你爷爷去卫生所吊水了,你爸在院子里拆废品。她推开门缝张望,快进去吧。
沈文勤将背包藏好,确保没有任何女性衣物露出来。院子里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熟悉的家。
文勤!出来吃饭!父亲的脚步声逼近房门。
饭桌上一家三口吃得相当安静。父亲沈卫国放下筷子问道:医生到底怎么说?
就是胃溃疡。白玲的声音有些飘,开了奥美拉唑...
那尿血呢?父亲突然提高音量。
白玲轻飘飘地说道:医生说可能是剧烈运动后的暂时性血尿,需要再观察...
晚饭后,沈文勤进入浴室。水蒸气渐渐模糊了镜面,他一件件脱下衣服,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文勤,妈进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抓起毛巾挡住下身。
白玲挽着袖子进来,手里拿着崭新的搓澡巾:我帮你搓背。
热水冲刷着身体,沈文勤僵硬地站着。母亲的指尖在他肩胛骨上打圈,搓澡巾的粗糙触感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转身。白玲的声音有些发抖。
当沈文勤慢慢转过来时,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白玲的视线掠过他平坦的小腹,心中百感交集。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白玲轻声问道。
沈文勤摇摇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已经不疼了。
手术晚上几年再做,她最终说道,声音坚定起来,现在还不能让你爸知道。
沈文勤点点头,感受着母亲手上的温度。在这个狭小的浴室里,水汽氤氲,他们共享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却也在这个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