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味道很好,温暖妥帖地安抚着他空置许久的、有些脆弱的肠胃。
但他吃得并不安心,每一口都像是在咀嚼着那份被重新拉开的、却又与以往不同的距离。
吃完粥,他将碗勺清洗干净,放回原处。
正准备离开厨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客厅靠近庭院的那扇落地窗前,似乎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叶鸾祎。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似乎刚晨练回来,或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庭院。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疏离的静谧。
古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应该立刻上前问候,或者安静地退开。
但他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只是站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叶鸾祎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普通的摆设。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起来,没有关心他是否吃了药,更没有提及昨夜分毫。
“既然能走动,”她的声音响起,清冷得像初融的雪水。
“就把自己收拾利落。我不喜欢看到邋遢的样子!”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穿过客厅,向楼梯走去,准备上楼。
古诚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句“不喜欢看到邋遢的样子”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心中那点因守夜而滋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了,这才是他们之间应有的、正常的关系。
昨夜的一切,或许只是主人对于一件尚有价值的“物品”的,暂时的、不容有失的维护。
如今物品功能恢复,自然该回归其原本的位置。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虽然干净却难掩病态的家居服,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是,主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低声回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需要换上一身更正式、更能掩盖病容的衣物,需要将自己重新打理成那个一丝不苟、无可挑剔的管家古诚。
晨光依旧明媚,粥的暖意还残留在胃里。
但某种在昨夜悄然拉近的距离,似乎在这清晨的短暂对视和那句冰冷的吩咐中,被无声而坚定地,重新塑造回了原状。
甚至,比以往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清醒。
他依然是仆,她永远是主。那片刻的脆弱与守护,如同阳光下的朝露,终究会蒸发散去,不留痕迹。
唯一留下的,或许只有他心底那处被短暂温暖过、如今却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寒冷的角落。
以及那份深藏于骨髓的、愈发复杂的忠诚与……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敢命名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