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忠的动作极快，不过一日，关于端妃借阅《秋山萧寺图》的详细情况，以及那幅画本身，便已呈送到了年世兰面前。
“娘娘，查明了。端妃借画那三日，除了日常请安，并未见特别外人。但她宫里的掌事宫女芳若，曾在借画第二日，以‘为娘娘去宝华殿祈福’为由出宫半日，行踪……有些蹊跷，我们的人跟到西华门外一处香火稀少的静修庵堂附近，被她甩脱了。”
“静修庵堂？”年世兰凤眸微眯，那里鱼龙混杂，确是避人耳目的好去处。
“那幅《秋山萧寺图》摹本，”德忠指着桌上摊开的画轴，“奴才已请了绝对信得过的老供奉仔细查验过，画纸、墨迹、印章皆无问题，并非赝品，画面上也未见任何隐形字迹或特殊标记。”
年世兰起身，走到画前，目光如炬，一寸寸扫过这幅描绘秋日山寺、意境萧索的古画摹本。山石皴法，树木枝干，亭台楼阁，甚至每个樵夫、僧侣的形态……她都看得仔细。
没有异常。
难道她的判断错了？这真的只是一次巧合？
不，允礼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端妃也绝非表面那般安分守己。
她凝神再看，目光最终落在了画中萧寺一角，那一片用于渲染秋日林木的淡紫色烟霞之上。这紫色，与之前查到的颜料色泽极为相似！
“这画上的紫色，用的可是内务府登记在册的那种？”年世兰问道。
“回娘娘，老供奉说，正是同类。画院修复古画、乃至日常临摹，多用此色。”
颜色对得上，但画本身没问题。问题出在哪里？年世兰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端妃归还此画时，可有什么异常？画轴、裱褙可有损坏或更换的痕迹？”
德忠一愣，仔细回想：“据画院接收的太监说，归还时一切如常，画卷整齐，并无损坏。”
“那她借阅期间呢？”年世兰追问，“三日时间，她除了‘观摩’，还做了什么？可曾找人鉴赏？或是……让人临摹？”
“这……奴才再去查！”德忠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关键。
“不必了。”年世兰抬手阻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本宫大概明白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允礼果然狡猾。他传递信息，未必需要改动画作本身。只需要确认端妃看到了这幅画，或者，通过端妃借阅、归还这个过程本身，来传递一个‘信号’便足够了。”
比如，借阅《秋山萧寺图》，可能代表“按计划进行”；归还，则代表“收到”或“已完成”。至于具体的指令内容，恐怕早已通过其他更隐秘的渠道送达。那幅画，只是一个确认和同步的“时钟”或“信标”。
而那个出宫的芳若，很可能就是负责传递具体内容的人！静修庵堂，恐怕就是果郡王设在宫外的一个联络点！
“德忠，”年世兰转身，语气果决，“那个芳若，给本宫盯死！她下次再出宫，动用我们宫外的人，给本宫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楚她去了哪里，见了谁！但要小心，对方反跟踪的能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