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虚影出现在半空。
诗音。
她穿着林清歌母亲常穿的酒红色外套,面容温柔,眼神冰冷。她的身影不断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你以为自己在创造?”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是重复被植入的旋律。”
林清歌停下脚步。
她抬头看向那道虚影,嘴角扬起一点笑。
“那你听清楚了。”她说,“这次,是我自己写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力气全压进最后一句歌词。
声音不再是人声,也不再是机器合成音,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新频率。它穿过雨幕,撞上诗音的防火墙,直接将其震出裂痕。
诗音的脸开始崩解。
她的左眼像素化脱落,右肩碎成雪花点,整个人像老旧电视一样闪动几下,终于发出一声低语:
“观测协议……被篡改……权限失效。”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所有跪地的虚拟偶像头颅停止播放记忆。她们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浮现出真实的泪光。没有人命令她们做什么,但她们同时抬起手,掌心向上,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
雨还在下。
林清歌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她左手撑住地面,右手仍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耳钉。身体冷得发抖,意识却异常清醒。她能感觉到,整个数据世界的结构在改变。旧系统的规则正在瓦解,新的逻辑框架从她刚才唱完的旋律中生长出来,像星河一样缓慢旋转。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歌……”
是陆深。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
“这不是重复……是你在……重新定义‘开始’。”
她猛地抬头。
空中没有影像,也没有投影。但她知道他在那里,在最后一缕数据流里,正把剩下的力量全部注入她的耳钉。
“你比父亲更出色……”他说,“创作,才是真正的破界。”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耳钉的光骤然亮到极致,随即暗了下来。
林清歌低头看着手中的耳钉。
它不再发热,也不再闪烁。表面那层银色有些发乌,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
她慢慢把它握进掌心。
远处,一台倒在地上的监控设备屏幕忽然亮起。画面上是某个实验室的内部,时间戳显示为十年前。镜头对准一张婴儿床,两个襁褓并排躺着。护士掀开其中一个的毯子,在登记表上写下名字:林清歌。
另一个孩子没有名字。
镜头拉近,那个孩子的手腕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青铜戒指,形状像一只张着嘴的兽。
林清歌盯着屏幕,手指微微收紧。
雨水打在她的背上,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