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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宫门剑鸣(2 / 2)

皇帝瘫在龙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赵宸离去的方向。王瑾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突然笑了。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绝望:“如何是好?朕早就该想到,这天下,从来就不是朕的天下。”

他抓起案头的玉圭,狠狠摔在地上。玉圭碎成几片,其中一片扎进了他的手背,鲜血直流。

“传旨。”他说,“召赵恒来见。”

王瑾躬身退下。

皇帝望着赵宸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赵宸…你以为你赢了?”

他摸出怀里的另一块铁牌——和赵宸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的“翊”字换成了“宸”字。

“等我拿到幽冥门的钥匙…”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雪粒子打在宣政殿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殿外的午门广场上,赵宸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成河。

而在宫墙的阴影里,几个穿皂衣的差役正蹲在角落里烤火。为首的头目摸出块玉牌,和皇帝摔碎的那块一模一样。玉牌背面,刻着“玄甲”二字。

“大人,镇北王那边…”手下小声道。

头目把玉牌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走。”他说,“去城南的乱葬岗。有人等咱们。”

风雪卷着碎雪,扑打在茶棚的布帘上。帘子后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正是刚才被赵宸喝退的赵恒。他摸出块新的玉牌,和刚才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的“玄甲”二字,换成了“宸”字。

“赵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声说,“你以为你赢了?”

雪粒子砸在他的脸上,像针,像刀。

他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绝望。

“你赢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等我拿到幽冥门的钥匙,拿到镇北王府的宝藏…”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风雪呜咽,卷着他的花,散在空荡的街道上。

而在宣政殿外,赵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他裹着高阳递来的狐裘,能感觉到那丫头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怕。

“将军,”高阳轻声说,“刚才…陛下摔碎了玉圭。”

赵宸没说话。他摸了摸怀里的“翊”字铁牌,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那伤还在疼,但比之前轻了些——是刚才那股剑气,顺着手臂冲进了身体,把毒逼出了一部分。

“阳儿,”他说,“等出了宫,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腿上的绷带解开。”

高阳的手顿了顿。她抬头看赵宸,见他眼里的冰碴子化了些,倒像是要说些体己话:“你腿上的毒,得趁热治。”

高阳咬了咬嘴唇,还是依言解开绷带。被靛蓝冰锥贯穿的伤口已经结痂,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条盘着的小蛇。老药头蹲在火盆边,捏着块“翊”字铁牌,牌面被他焐得发烫:“将军,这毒…怕是要引出来。”

赵宸没接话。他望着宫外的雪幕,突然笑了:“老东西,你说这雪,像不像三年前漠北的雪?”

老药头的手一抖。铁牌“当啷”掉在地上,滚进炭灰里。

三年前漠北的雪,下得比今年更凶。赵宸带着三千玄甲军入漠时,雪没到马腹,粮草在半道上被劫了——后来才知道,是赵恒的“细作”动了手。那夜他跪在雪地里,看着士兵们啃着冻硬的馕饼,看着高阳腿上的血把雪地染成红梅,咬着牙发誓要让赵恒血债血偿。

“将军?”忽尔卓的声音带着担忧。

赵宸收回目光,低头看向高阳。她的腿细得像根芦苇,裹着绷带的皮肤下,青紫色的毒纹若隐若现。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高阳疼得缩了下,却没躲开。

“阳儿,”他说,“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带着老药头去城南的乱葬岗。那里有口老井,井底下埋着我当年从漠北带回来的东西。”

高阳猛地抬头:“什么?”

“镇北王府的‘钥匙’。”赵宸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当年我爹被幽冥门的人追杀,临死前塞给我的。他说,那钥匙能开幽冥门,关住里头的…东西。”

老药头突然从炭灰里捡起铁牌,牌面被他擦得锃亮:“将军,这牌子上的纹路,和您说的钥匙…”

“是同一块。”赵宸打断他,“当年我娘把牌子塞进我襁褓时,我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护身符,是催命符。”

庙外的铜铃声突然响了。

赵宸抬头,看见赵恒的枣红马从街角转出来。赵恒穿着明黄团龙常服,腰间悬着羊脂玉佩,身后跟着二十余个金鳞卫——这次他们没举“镇北令”,倒像寻常的皇家仪仗。

“三弟!”赵恒在十步外勒住马,笑容比雪还亮,“孤刚从宫里出来,听说你在西市,特来看看。”

赵宸把红薯往老药头手里一塞:“老东西,看火。”

他迎着赵恒走过去,棉袍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灰牡丹。赵恒的目光扫过他发顶——那里有几缕白发,在雪光下格外刺眼。

“三弟这是…操劳过度了?”赵恒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孤听太医院说,你染了寒症,怎么不在府里歇着?”

“不及皇兄监国劳心。”赵宸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绵软的温软,“皇兄日理万机,发都染霜色了,倒还记挂着我这闲人。”

赵恒的脸色僵了僵。他身后的金鳞卫统领下意识地摸向刀柄——赵宸这话明着是夸,暗里却是在刺他“劳心过度”“鬓角染霜”。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大皇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丰神俊朗”的形象。

“三弟说笑了。”赵恒干笑两声,目光落在高阳身上,“这位是…高姑娘?”

高阳把脸埋进狐裘里。她腿上的毒发作得厉害,每动一下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可赵宸走过她身边时,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膝头轻轻一按——那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暗号:别慌。

“高阳,”赵宸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给皇兄磕个头。当年要不是皇兄帮忙,我这腿怕是保不住。”

高阳抬起头。她的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谢大皇子救命之恩。”

赵恒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身后的金鳞卫们面面相觑——高阳的腿伤是狄戎的蚀骨毒,连太医院都治不好,赵宸却说“保不住”?这明摆着是在拆他的台!

“三弟!”赵恒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孤是来给你送药的!太医院新配了驱寒膏,你试试?”

他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来,里面躺着管白玉般的药膏,香气里混着几分苦艾味。赵宸却没接,反而盯着赵恒腰间的玉佩:“皇兄这玉佩…倒像是新的。”

赵恒的手顿在半空。那是块羊脂白玉,刻着“承乾”二字,是皇帝亲赐的嫡子信物。他上个月刚从皇帝寝宫里求来的,本想用来压一压赵宸的风头,没想到被盯上了。

“三弟说笑了。”赵恒把玉佩往身后藏了藏,“孤这是…怕你嫌孤的礼轻。”

“不轻。”赵宸伸手,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弹,“这玉的纹路,和我怀里那块‘翊’字铁牌,倒像是能合上。”

赵恒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三弟!”他厉声喝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赵宸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皇兄可知,我在幽冥门看到了什么?”

赵恒的呼吸一滞。

“我看到,”赵宸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当年你派去漠北的‘细作’,被狄戎人剥了皮,挂在城门上曝尸三日。他们的胸口,都刻着‘赵’字。”

赵恒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金鳞卫身上。他终于明白,赵宸今天根本不是来认亲的,而是来掀他的老底的!

“三弟!”赵恒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我兄弟,何至于此?当年你在漠北,我每月都让人送人参、鹿茸,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没忘。”赵宸摸出怀里那块几乎融化的“翊”字铁牌,“我记得,你送的人参里掺了马钱子,我喝了三个月的药,差点丢了半条命。”

赵恒的脸彻底垮了。

“滚。”赵宸说。

赵恒踉跄着后退,撞在枣红马的屁股上。那马吃痛,扬起前蹄,溅了他一身的雪泥。

“你...你会后悔的!”赵恒指着赵宸,声音发抖,“父皇不会放过你的!幽冥门的事,我会让你...啊——!”

他的话被一声暴喝截断。

“大皇子车驾,还不快起行?”

是京兆府的差役头目。他甩着水火棍,身后跟着的衙役们已经把赵恒的金鳞卫们逼到了街角。

赵恒狠狠瞪了赵宸一眼,捡起地上的玉牌,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背。他的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丧旗。

“赵宸!”他回头嘶吼,“你给我等着!”

马蹄声渐远。

赵宸靠在庙墙上,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邪印在翻涌,像团烧红的炭,要把他的骨头都熔了。

“将军…”忽尔卓的声音带着担忧。

“没事。”赵宸睁开眼,目光扫过高阳,“阳儿的伤,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治。城南的乱葬岗,或许还能用。”

高阳点点头,把脸埋进狐裘里。她摸出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那泪不是冷的,是烫的,烫得她心口发疼。

骡车缓缓启动,碾过雪地上的车辙。赵宸望着赵恒离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