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坐在灶台前，盯着砂锅里翻起的小泡。药汤已经熬了快一个时辰，他时不时掀开盖子看一眼，再轻轻搅动一下。昨天晚上母亲只喝下半碗，说喉咙发紧，咽不下去。他记下了，今早把方子改了，去掉了两味味道重的药材。
妹妹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菜篮子。她把青菜和豆腐放在桌上，又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药店给的山药粉，说能养胃。”她说。
林烨点头，接过纸包打开看了看。他起身倒了一点在碗里，加水调成糊状，准备等会混在粥里一起喂。
父亲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拿着空药罐。“火候到了吗？”他问。
“再有十分钟。”林烨说，“您先去歇会儿，待会我来守。”
父亲没走，站在旁边看着锅。“你昨夜就没睡，今天不能再撑。”
“我不困。”他说，“娘今天早上咳了两声，我得盯紧点。”
话刚说完，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妹妹立刻跑进去，他们听见她说：“娘醒了！”
林烨放下勺子进屋。母亲靠在床头，脸色比前两天好些。她看见他进来，嘴唇动了动：“药……又换了？”
“嗯。”他说，“加了山药粉，不那么苦。”
母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林烨扶她坐直了些，端过调好的糊糊，一勺一勺递过去。她吃得慢，但这次全吃完了。
“明天还能吃这个吗？”她问。
“能。”他说，“你想吃什么我都做。”
母亲抬手摸了下他的脸，手指有点抖。“你小时候最怕苦，喝药要哄半天。”
他低头笑了笑：“现在不怕了。”
中午饭是他做的。瘦肉炒白菜，蒸蛋，还有半碗软米饭。母亲吃了几口就说饱了，但他没催，让她自己停。吃完后他用温水给她漱了口，又轻轻拍她的背。
下午太阳出来，妹妹扶母亲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林烨把被褥拿出去晒，顺手检查了屋里的通风。他知道湿气对病人不好，所以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开门换一次气。
晚上轮到父亲煎药。林烨教过他怎么控制火，什么时候加水，什么时候关火。他自己坐在母亲床边，翻开本子记录今天的脉象。笔迹一开始歪歪扭扭，现在慢慢整齐了。
夜里母亲做了个梦，突然惊醒。林烨立刻睁开眼，他已经学会睡浅觉。他摸她的额头，不出汗，呼吸也稳。他轻声问：“是不是冷了？”
母亲摇头：“梦见你走了。”
“我不走。”他说，“我就在这儿。”
母亲闭上眼，手慢慢松开。他又坐回去，在本子上写：**二十二点十七分，惊醒一次，无发热，安抚后入睡。**
第二天一早，妹妹要去上学。林烨拦住她：“书包给我看看。”
她递过来，他翻了翻作业本，发现有一页空白。“这题不会？”
“老师讲太快。”她说。
“以后放学回来，我给你讲半小时。”他说，“学习不能落下。”
妹妹点头，背上书包走了。林烨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直到她拐过村口。
父亲蹲在屋檐下修竹筐。林烨走过去坐下。“爹，我想让娘开始练点简单的动作。”
“什么动作？”
“不是干活那种。”他说，“就是坐着抬手，慢慢转手腕，每天十次就行。书上说这样气血能通一点。”
父亲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他一会儿。“你按你说的做吧。”
中午母亲试着做了那几个动作。一开始手抬不起来，试了三次才勉强举到肩膀。林烨就在旁边数：“一、二、三……好，停住，慢慢放。”
做完后母亲喘了口气。“累。”
“明天少做点。”他说，“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