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动作。
只是望着那面墙,仿佛还在等一句回应。
远处,小听披着湿透的外套冲出家门,脚步急促地奔向井边。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去。
只知道,醒来时,耳鸣竟消失了。
她只听见风,和风中一丝极轻的低语——
(待续)清晨的光像一缕薄纱,轻轻覆在西槐巷湿漉漉的石板上。
昨夜暴雨如注,今晨却静得出奇,连风都放慢了脚步。
小听睁开眼时,世界变了。
她猛地坐起,手指下意识摸向耳廓——那持续多年的耳鸣,消失了。
不是减轻,不是模糊,而是彻底地、干净地空了。
她屏住呼吸,听见窗外梧桐叶翻动的声音,听见远处早点铺掀门板的“哐当”声,甚至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清晰得如同鼓点。
可最清晰的,是那一句低语,仍在她脑海深处回荡:
“谢谢你一直听。”
不是幻觉。
它从井边的墙缝里传来,顺着锈线爬进她的梦中,带着雁子最后的气息,温柔而决绝。
她来不及换衣,抓起外套就冲出门。
雨水未干的巷子泛着青灰光泽,她的脚步急促而坚定,仿佛慢一步,那声音就会消散在晨风里。
转过拐角,朱雀门老井旁,李咖啡仍坐在原地。
一夜未动。
他双膝跪在泥水里,双手空空,陶壶已不知去向。
唇紧闭,不再哼那支总在调酒时轻唱的小调。
他的背影瘦削得近乎透明,像一盏燃尽灯油的纸灯,却仍固执地挺立着,面朝那面布满锈线的墙。
小听一步步走近,心跳如擂。
她伸出手,指尖轻触井壁。
刹那间,一股暖流自墙心涌出,顺着指腹窜上脊背——
雁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比昨夜更清晰,更近,仿佛就在耳边呢喃。
小听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能听见。
不是因为耳疾痊愈,而是因为——有人把“听”的能力,留在了这堵墙里。
她缓缓回头。
七盏纸灯仍在微雨中摇曳,火苗未熄。
灯光下,巷中的居民不知何时已悄然聚集。
一位老奶奶颤抖着手抚过墙面,口中念着亡夫的名字;一个少年把额头抵在砖上,低声说“爸,我考上大学了”;穿校服的女孩笑着流泪:“妈妈,我不是累,我只是想你了……”
每一声低语,都被墙默默收下,锈线微微震颤,蓝光流转,如同呼吸。
大川站在邮筒前,手中握着一封空白信封。
他没有写地址,也没有署名,只是静静将它投入筒中,动作庄重如仪式。
“寄给记得的人。”他低声道。
清明雨又落了下来,细密无声。
井水泛起一层青金色的光晕,仿佛沉淀了整座城的记忆。
居民们望着那七盏不灭的灯,彼此低语:
“有织网者,有守灯者。”
而李咖啡依旧不动。
每日黄昏,他都会来,不带酒,不唱歌,只是静静地坐下,将手掌贴在墙上。
锈线在他掌心下轻轻震颤,墙内蓝花悄然摇曳。
整座城,终于学会了倾听。
只是无人知晓,那曾由雁子承载的“听”,如今已悄然逆转——
墙中低语,不再是“她在听”。
而是——
“他在说。”
清明雨歇后第七日,李咖啡在老酒馆角落擦拭一只旧陶杯。
杯身斑驳,底部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几乎被岁月磨平。
他指尖缓缓拭过,忽然一滞——
杯底微润,竟凝出一滴露珠,触之微温。
他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