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脸上的惊恐，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只是这一瞬间的神色变换，便被妙玉尽收眼底。
她更加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那个“豺”说过，他没见过上线，从头到尾就是这个店小二从中牵线。
可是，何必多此一举。
中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从始至终，眼前这个店小二，既是居中联络人，亦是真正的上线。
只不过，岁月，或者多年不曾直面血腥，让这头曾经的狼四肢退化了。
“‘豺’跟错了主人。”
妙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大概到死都想不明白，每次来这里见的店小二，就是他心心念念，却从未见过面的‘上线’。”
伙计眼中的惊恐，迅速被一种淬了毒的阴狠所取代。
他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的身份，就这么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轻描淡写地戳破了。
“你到底是谁？”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脖颈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绷紧，抵着那冰冷的剑锋。
妙玉没有回答。
她甚至懒得再多费一句口舌。
掐着对方脖颈的手指微微发力，一股阴柔的内力，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伙计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
他没有发出惨叫，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猛地瘫软下去，全靠妙玉的手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的双眼暴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那种痛苦，发自内里，无从抵御，甚至连喊叫的力气都被剥夺了。
他自诩心志坚定，受过最严苛的拷问训练，可是在这种诡异的手段面前，所谓的意志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妙玉松开了手。
伙计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
他看着妙玉，眼神里再无半分狠厉，只剩接纳一切的平静。
“干这一行的，迟早会有这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你要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别浪费力气了。”
妙玉似乎有些不解地问道，
“能活，何必求死？我不是非杀你不可。”
伙计却说，
“你不杀我，自然会有人杀我，我逃不掉的。”
妙玉沉默片刻，看着他那已经接受自己命运的眼神，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这是一个经历过不知多少风浪的老牌杀手，虽然老了，但心志坚定，对世间之事有自己的看法，难以被改变。
妙玉暗暗叹气，对这种角色，折磨与拷问，不过是浪费时间。
既然撬不开他的嘴，留着便再无用处。
剑光一闪。
一抹血线，在伙计的脖颈上绽开。
他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归于死寂。
柴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有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棂。
妙玉收剑回鞘，剑身上，依旧纤尘不染。
她有些失望。
本以为顺着“豺”这条线，能一层层地摸上去，找到一个掌握更多机密的高层。
现在看来，梧桐会的这种组织架构，的确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