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替我社死(2 / 2)

“小闹!”她低头扒拉光脑,发顶呆毛因为激动翘成天线,“把我腰上的咸鱼躺椅挂坠接口调出来——对,就是那个总被卫队长说‘幼稚’的!”金属挂坠在她指尖发烫,表面的鱼鳞纹路突然泛起幽蓝荧光,像被唤醒的古老程序。

“姐、姐姐你疯了?”小闹的电子音拔高三个调,光屏上的惊叹号炸成烟花,“那是你用报废的星际躺椅零件焊的!上次测试时它差点把你弹到月球背面!”

“废话!”黎未扯下挂坠往光脑接口一怼,连接瞬间迸出一簇蓝色电弧,烫得她指尖一缩,“上次是没充能,这次——”她抬头看向卫砚舟,对方不知何时摘下了战术目镜,露出被战斗芯片划得深浅不一的眼尾,虹膜在暗处微微收缩,“有卫队长的精神烙印当燃料呢!”

卫砚舟喉结动了动,战术手套在身侧攥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解下颈间那枚银灰色烙印——那是星刃小队用精神力淬炼的契约信物,平时贴着他心口,此刻被他握在掌心,金属表面很快泛起与他体温同频的热度,像是活了过来。

黎未看着他指腹轻轻抚过烙印边缘的暗纹,像在安抚什么活物。

“给。”他把烙印塞进黎未手心时,指节有意无意擦过她手腕的薄汗,皮肤相触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窜过两人之间,声音低得像风吹过星舰尾焰,“能撑三分钟。”

“够了!”黎未眼睛亮得像被激活的量子灯,“小闹,开全星播放权限!矿工大叔们——”她转身冲挤在矿道外的人群挥拳,袖口撕裂的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敲你们的矿镐!要响的!要狠的!”

络腮胡大叔最先反应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抡起矿镐砸向岩壁。

“当——”闷响在静默粒子里挣扎着往上窜,像颗被按进水里的气泡,终于浮出水面。

紧接着是扎头巾的大姐,她的矿镐敲在运矿车的金属边缘,“嗡——”第二声;矿工老爹举着矿灯,灯头磕在矿石堆上,“咔——”第三声。

三记不同的音色撞在一起,竟在空气中撞出半透明的声波涟漪,像水面上的油花,晃晃悠悠往天上飘。

小闹的光屏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检测到情绪熵值突破99%!情感滤镜兽的语言种子在膨胀!自律羞耻弹幕机请求共感协议响应——所有投稿者已授权表层情绪投射!”

光屏上浮现出无数漂浮的文字,像是从人们心底挣脱而出的低语,在空中自动拼接成句——

「我想活。」第一个字歪歪扭扭,像孩子写的。

「我怕。」紧接着泛起涟漪,带着她总爱用的波浪号。

「我恨。」第三行,笔画粗得要戳穿屏幕。

「我爱。」第四行,卫砚舟的精神烙印突然发出嗡鸣,字迹是他战术目镜里特有的冷硬字体,末尾还多出个被刻意抹掉的句号。

黎未望着满屏跳动的文字,喉咙突然发紧,鼻腔泛酸。

她想起穿书那晚躲在衣柜里哭湿的蕾丝裙,想起卫砚舟第一次吃甜筒时,睫毛上沾着的糖渣比他的战术目镜还亮,想起小默第一次碰她手心时,像片不敢落地的雪。

原来所有“最不想被人听见的话”,拼起来是这么烫的一块糖。

小闹的光屏边缘闪过一道极淡的黑边,快得像错觉。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窥探频道]

[来源:加密层级SSS|清除中……清除失败]

光屏抖了抖,恢复如常,没人注意到这一瞬的异常。

“你们……在逼他们回忆痛苦!”

熟悉的阴鸷声线突然炸响。

缄语主教的全息投影浮现在半空中,黑色法袍被声波带掀得猎猎作响,他额间的静默图腾不再是沉稳的深蓝,而是泛着病态的紫。

黎未这才发现,他的投影边缘正在剥落,像被水泡烂的旧画。

“痛苦?”黎未扯过光脑在对话框里打字,手指快得带起残影,“您知道矿工大姐喊三天三夜救儿子时,声音有多甜吗?知道阿杰说‘我造不好引力装置’时,眼睛里有多少星星吗?”她按下发送键,对话框弹出巨大的加粗字体:“可如果连痛苦都不敢说,那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星网突然发出蜂鸣。

黎未怀里的小默猛地抬头,眼泪在脸上划出两道亮痕,她举起扩音器,对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没声音,只有嘴型。

但自律羞耻弹幕机疯狂滚动:“妈妈!我看见你了!”

所有人都抬头。

静默光幕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千万道银光从裂缝里倾泻而下,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张星图——那是黎未在星图学院古籍里见过的,默语星失传千年的“母语星图”,每颗星子都是一个名字,闪着不同的光。

小默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最亮的一颗,那名字她在梦里念过千遍:“林、林月……”

“那是小默妈妈的名字。”卫砚舟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度,像怕惊飞什么,“三天前我翻星网档案时,在默语星遇难者名单里见过。”

黎未的眼泪“啪”地砸在光脑上,屏幕溅开一圈涟漪,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她想笑,想喊,想扑进卫砚舟怀里蹭蹭他总爱板着的脸,可下一秒,小闹的警报声刺穿了所有情绪:“姐姐!声波带被反向追踪了!源头……是老焊的老师之父的遗言数据库!”

光屏上缓缓浮现一行字,用最古早的地球简体字写着:“情绪是语言的根——语言学家黎昭,公元2045年。”

黎未的呼吸突然卡住。

那是她穿越前,父亲书房里那面荣誉墙最顶端的名字。

静默光幕碎裂的余震还在空气里震颤,星图的银光落在她发梢,把“黎昭”两个字照得发亮。

卫砚舟的手不知何时覆上她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渗进来,像在说“我在”。

但黎未听见更清晰的声音——来自光脑深处,来自那个她从未谋面却刻在骨血里的名字,正顺着星网,顺着声波带,顺着所有“最不想被人听见的话”,朝她奔来。

话音未落,天际骤然撕开一道口子。

三艘战舰破云而出,漆黑舰身上绘着缄语教扭曲的图腾,如同睁开了三只巨眼。

探照灯亮起,雪白光刃划破夜空,直指矿道入口——正是他们声音最炽热的地方。

黎未抬头,迎着那刺目的光,忽然笑了。

“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