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左眼后退两步,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黑雾顺着指缝爬向她的脸颊,像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黎未握紧卫砚舟的手。她望着裂隙里翻涌的暗雾,忽然笑了。
“顾昭之。”她对着空气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故意的甜腻,“你猜我给你的‘惊喜’,是自动挠痒器2.0,还是……能把精神体炸成烟花的麻辣兔头味炸弹?”
卫砚舟低笑出声,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的血渍:“我赌后者。”
苏晚-04的左眼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顾昭之的咆哮声里,混着黎未新发明的电子音:“实验对象情绪波动超标——启动‘命运干扰程序’,目标:碾碎所有‘完美’的枷锁。”
苏晚-04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眉骨,左眼的封印裂痕里翻涌的黑雾突然凝成一张青灰色人脸,喉间滚出破音的电子音:“杀了她!所有时间线的黎未都该在25岁被抹除,否则因果链会——”
“闭嘴!”她突然甩头,发尾扫过黎未手背时带起一阵刺痛。
这个黑化镜像的呼吸像破风箱,可握刀的手却在颤抖,“这是我自己的命……不是谁的剧本。”
黎未顺着她发抖的手腕轻拍两下,像哄实验室里炸毛的机械犬。
她能感觉到苏晚-04皮肤下翻涌的精神力,像被踩碎的星尘在灼烧,“你怕被他控制对吧?”她踮脚凑近,发梢扫过对方染血的耳垂,“可你看——”她偏头指了指站在五步外的卫砚舟,后者正无声地解下战术腰带,把里面的麻辣兔头包装纸团成小团在指尖转,“我连高岭之花都能撩成粘人精,你凭什么不能反杀?”
卫砚舟的指尖顿了顿,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脖颈。
他突然抬手按上黎未后颈的神经接口,**整条走廊的应急灯齐齐爆闪,蓝紫色电流顺着金属墙壁爬行,如同星河倒灌人间**。
凉丝丝的异能顺着皮肤爬进脊椎:“让我帮你。”他的声音低得像深夜的星轨,“把你的‘活着’,变成她们的‘可能’。”
黎未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脊椎如被千万根细针游走——那是异能在重塑她的记忆通路**。
下一秒,百万条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是她在实验室把咖啡泼进重力仪的尖叫,是卫砚舟被迫陪她试穿“自动投喂汉服”时耳尖滴血的模样,是小闹用变声器学她打嗝被她追着拔电源的鸡飞狗跳……这些被她随手存在脑内的“社死库存”,正通过精神链接,顺着卫砚舟的异能,精准炸进所有镜像的意识海。
苏晚-04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在异能测试场举着冒烟的检测仪喊“防眩晕补贴”,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被泡面机吸在天花板上晃腿骂小闹,看见穿婚纱的自己在婚礼现场突然掀开头纱,对假模假样的未婚夫喊:“你鞋跟歪了,像踩了只煮熟的皮皮虾!”
**那声音像一把钥匙,捅开了她颅内封锁多年的记忆锁链**。
“这不可能……”她的刀“当啷”落地,金属碰撞声在裂隙里荡出回音。
泪蚀蝶的半透明触须轻轻扫过她眼角,那里竟沁出一滴和黎未同款的、带着咸涩味的眼泪,“这些……都是你?”
“都是我。”黎未反手握住她染血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苏晚-04一颤,“痛着,笑着,打嗝带响,炸实验室,被卫队长没收发明还骂他是麻辣兔头杀手——这才是活着。”
卫砚舟忽然低笑出声。
他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指腹轻轻蹭掉黎未手背的血渍:“她骂我是杀手那天,我把没收的挠痒器藏在战术靴里,藏了三个月。”
苏晚-04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望着卫砚舟眼底翻涌的暗色里那簇只为黎未燃烧的光,又望向自己掌心和黎未重合的胎记,喉结动了动:“如果……我也能这么吵……”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星屑,“会不会就不必黑化?”
回答她的是泪蚀蝶的触须。
半透明蝶群裹住她的手腕,那些积压百年的愤怒与孤独像融化的冰沙,顺着触须簌簌流进蝶翼的纹路里。
她的身影开始透明,指尖的光点落在黎未手背上时,带着和顺从版镜像一样的体温:“下次……让我也咸鱼一回。”
裂隙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镜语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机械的嗡鸣:“命运……容不下两个你。”
“不!”黎未突然拽着卫砚舟的战术腰带跳上实验台,发梢扫过裂隙边缘的光雾,“容不下的是‘只有一个结局’的宇宙!”她扯过小闹的天线当扩音器,声音混着电流炸响,“我要让所有时间线的黎未都知道——”她转头撞进卫砚舟带笑的眼底,突然咧嘴,“被麻辣兔头收买的男主,比剧本里的完美反派,香多了!”
卫砚舟的耳尖彻底红成了星图学院的晚霞。
他抬手把黎未歪掉的工牌扶正,指腹在工牌边缘那张皱巴巴的麻辣兔头包装纸上轻轻一按:“我赌,她们会选更吵的那个。”
苏晚-04的身影已经淡得像晨雾。
她最后看了眼黎未发间翘起的呆毛,又看了眼卫砚舟藏在战术靴里的包装纸,忽然笑了。
那笑容和实验室全息幕布里十六岁的黎未重合,带着点没心没肺的鲜活:“下次……我要第一个抢麻辣兔头。”
裂隙开始闭合,光雾像被攥紧的星子般收拢。
镜语者的哀鸣却突然拔高,混着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发疼:“若你们不同归于一——”
小闹的投影屏突然弹出紧急提示,把镜语者的声音截断成碎片。
黎未低头,只见新生成的“活着指南”合集标题闪着粉光:《论如何用一百种狼狈,把命运按在地上唱征服——附赠卫队长藏了三个月的麻辣兔头当彩蛋》。
卫砚舟的手指在她后腰轻轻一戳:“彩蛋该收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麻辣兔头包装袋,在黎未发顶别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毕业典礼要到了。”他望着裂隙闭合处最后一缕光雾,眼底的暗色里,那簇小火苗烧得更旺了,“你说要给学院的礼物……”
“是能把‘完美剧本’炸成烟花的装置。”黎未踮脚亲了亲他耳垂,看他耳尖瞬间红透,才笑着补充,“顺便给镜语者装个‘反说教’降噪程序——毕竟,”她指了指自己发间的包装袋蝴蝶结,“活着,总得有点噪音。”
裂隙闭合的最后一刻,镜语者的哀鸣穿透光雾,像根细针扎进两人意识:“因果链即将断裂……所有分歧者将——”
“啪。”
黎未按下小闹的静音键。
她望着实验室窗外渐亮的天光,把卫砚舟的手塞进自己衣兜,那里还揣着没吃完的麻辣兔头。
“管它呢。”她仰头笑出小虎牙,“明天,先带卫队长去食堂吃泡面——这次我要调最辣的酱,让他被辣到耳尖冒烟。”
卫砚舟的手指在她衣兜里轻轻勾住她的小指。
他望着她发间歪歪扭扭的包装袋蝴蝶结,忽然低笑:“我赌,你会先被泡面机吸在天花板上。”
裂隙彻底闭合的瞬间,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而在光雾消散的最深处,镜语者的警告仍在回荡,像颗未引爆的星雷:“若你们不同归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