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这顿饭吃进史册里(1 / 2)

帐篷里的煤油灯忽闪两下,小桃的平板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

山风卷着灶香钻进帐篷时,她刚把最后一行密文解码完毕,指尖在触控板上重重一按,平板“啪”地扣在行军床上。

“老陆。”她摘下防蓝光眼镜,镜片上还凝着刚才喝姜茶时的雾气,“档案局启动《异常饮食现象白皮书》了。”

陆远正蹲在灶前添柴火,闻言手顿了顿。

火苗“噼啪”炸开,火星子溅在他磨得发亮的围裙上,烫出个小焦洞——换作平时他早心疼得直抽气,这会儿却像没知觉似的,把铁锅往火上再推了推。

“具体说。”他声音闷得像锅里咕嘟的萝卜汤。

小桃抽出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滚动着加密文件:“他们要把觉醒锅具定性为‘特殊时期群众心理投射’,说咱们集体癔症。”她的指甲在“心理投射”四个字上敲出轻响,“再过三个月,所有民间记录的共炊事件都会被归为‘非理性记忆偏差’,连县志都不会留个标点。”

帐篷里安静得能听见柴火裂开的脆响。

陆远突然伸手,从行军包最底层摸出个蓝布包。

布包边角磨得发毛,解开时飘出股旧书纸的味道——是陈守业他爹当年藏在枕头里的手写菜谱,纸页泛黄,边沿还沾着不知道是油星还是眼泪的褐色痕迹。

他的拇指抚过“?茄子火候三听法”那页,纸页发出细弱的沙沙声:“老陈头说,他爹在牛棚里抄这菜谱时,墨水是拿锅底灰兑的。”陆远喉结动了动,“他们烧锅,我们抄菜谱;他们删记忆,我们......”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灶膛里的火星,“我们编《百家灶纪》!”

小桃被他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什么纪?”

“不是白皮书,是百家灶纪。”陆远把菜谱往桌上一拍,铁锅在灶上“当啷”一震,“咱们搞’一日一饭·万人录‘——让每个参与过共炊的家庭写最难忘的一顿饭,不管是粥还是馍,是甜还是苦,只要真实!”他抓起根筷子在空中划拉,“你不是总说’历史是胜利者的日记‘?

这回咱们让千万个厨房当史官!“

小桃突然笑了,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击:“我这就做小程序,支持语音转文字、方言识别,还能加时间戳认证......”她顿了顿,“不过采录得有人跑现场,那些老人可不爱对着屏幕说私房话。”

“我去。”

帐篷门帘一掀,凌霜的战术靴碾着碎石进来。

她今晚没穿作战服,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还沾着早上帮老大娘揉面时的面粉。

“我亮明身份。”她解下腰间的战术腰带,金属扣“咔嗒”落在桌上,“就说我是当年‘净化任务’里烧锅的那个冰凰。”

陆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姐,你之前烧人家锅的时候,人家见你比见阎王爷还怕!”

“所以现在要还债。”凌霜从口袋里摸出个老式录音笔——是她从老战友那儿顺的,外壳还带着磨损的包浆,“我告诉他们,当年是我亲手把王阿婆的铜锅扔进熔炉,是我在李师傅的灶台上贴封条。”她指腹蹭过录音笔的开关,“现在我要记下他们的饭,记他们的锅,记那些被我烧掉的温度。”

三天后,凌霜背着录音笔出现在青水镇老街。

她站在王阿婆的老屋檐下,阳光透过晾衣绳上的蓝布衫,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阿婆,我是凌霜。”她摘下战术手套,露出掌心一道狰狞的疤——那是当年搬烧红的铁锅时烫的,“十年前腊月廿三,我收走了你那口传了三代的铜锅。”

王阿婆正蹲在门槛上择菜,竹篮“哐当”掉在地上。

她抬起满是老年斑的手,颤巍巍摸向凌霜的脸:“是那个总板着脸的小同志?”她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渗着泪,“我就说嘛,能把姜茶熬出蜜甜味的姑娘,心尖子肯定软。”她转身往屋里走,“等等啊,我去把压箱底的陶瓮拿出来——里面还存着那年没被收走的半袋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