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满城饭飘香(1 / 2)

凌晨三点十七分,陆远正蹲在灶前给小灰擦碗,忽然听见巷口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

他抬头时,玻璃窗上的倒影里多了几辆漆黑的武装巡逻车,车顶探照灯齐刷刷打在“深夜食堂”褪色的招牌上,像几把明晃晃的刀。

“水电燃气全断。”铁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响,带着金属的刺响,“从现在起,‘深夜食堂’区域列为无烟火区。”

凌霜的手瞬间按在剑柄上,战术服下的肌肉绷紧成弦。

陆远却先她一步按住她手背——他闻得到空气里弥漫的焦糊味,是变压器被人为切断的味道。

小灰猛地惊醒,怀里的破碗“当啷”掉在地上,碗底那道他用胶水粘了三遍的裂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子......还没吃完那碗蛋炒饭。”

三楼传来嘶哑的喊叫。

陆远抬头,看见烟鬼李的病房窗户透出一点晃动的光——那是他用氧气导管裹着棉花,蘸了床头柜上的风油精,就着打火机点的。

火苗小得可怜,像颗被风吹歪的星子,却在李烟鬼咳得直捶胸口的笑声里,烧得格外倔强。

“掌灯行动,第一颗星。”唐主编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冒出来。

陆远这才发现韩川不知何时把直播镜头对准了三楼,画面里唐主编站在自家阳台,手机闪光灯开得刺眼,“各位,今晚我们不做观众——”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哼起跑调的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

二楼的窗户先亮了。

是王婶家,她举着个掉漆的搪瓷缸,里面泡着半截红蜡烛,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软了:“小远啊,你王婶当年给知青做饭,没柴火就烧玉米杆,火苗子比这还弱呢!”

五楼的灯接着亮。

是修车行老张,他举着汽车应急灯,灯壳上还沾着机油:“陆老板,我这灯能照二十米!

你说过’锅铲响,烟火旺‘,咱让他们听听——“他突然用扳手敲了敲车头盖,”哐!“

对面楼的窗台像被点燃的串儿炮。

李叔的豆浆灯(玻璃罐里泡着黄豆,中间插根棉芯)、卖花阿婆的玫瑰灯(用干花瓣浸了香油)、甚至小桃所在的孤儿院窗户,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这些光不亮,却像会传染似的,从这条街往两边蔓延,最后连成一片流动的银河。

刀疤陈带着面馆兄弟抬着大铁锅冲过来时,陆远正给小灰捡地上的碗。

那口铁锅足有半人高,锅底扣着十几支蜡烛,火光把刀疤陈脸上的疤照得发红:“陆老板,当年我被混混砸了面馆,是你端着蛋炒饭蹲在瓦砾堆里陪我吃。

今天这口锅,给你当灯台!“他”咚“地把锅倒扣在店门口,蜡烛”刷“地全亮了,映得招牌上的”深夜食堂“四个字泛着暖光。

苏曼的投影仪在这时亮起。

她举着笔记本电脑跑上政府大楼台阶,“十年食客笑脸合集”被投在大楼外墙上——画面里有拄拐的老人颤巍巍举着勺子,有哭花脸的小孩捧着碗不肯放,有凌霜第一次吃蛋炒饭时睫毛轻颤的侧影。

最后定格的,是陆远系着围裙,把一碗冒热气的蛋炒饭推到镜头前,眼角还沾着面粉:“趁热吃,凉了锅巴就不脆了。”

陆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跪坐在灶前,掌心那簇金焰不知何时只剩游丝,像随时会被风吹灭的蚊香。

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王婶的童谣混着老张敲车盖的节奏,李叔的豆浆壶在窗台叮咚作响,小桃在里屋梦呓:“哥哥......好香啊。”

“不是你点燃火,是他们托起了火。”焚灶婆婆的枣木拐杖戳在地上,震得炭灰戒指在陆远手腕上发烫。

她布满皱纹的手按在他后颈,掌心的温度像老家灶膛里的余炭,“你尝过百家米,听过千家锅铲响,这些......”她指了指窗外的光河,“都是你的柴。”

陆远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