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
陆远扒着洞口往外看——不知什么时候,山脚下聚了百来号人,有扛着锄头的老农,有背着蛇皮袋的商贩,还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拍,屏幕亮得像小太阳。
“哥!”羊角辫姑娘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拽他衣角,“他们说闻见粥香,走了二十里山路来的!”
返程的餐车“突突”响着发动时,凌霜突然开口:“你不怕他……”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车窗上的冰花——昨夜下了场小雪,玻璃上结着歪歪扭扭的冰棱,“卷土重来?”
陆远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块青稞饼,被问得呛了下。
他猛拍胸口,眼泪都咳出来了:“女侠,咱能等我咽下去再聊生死大事吗?”凌霜眉峰一挑,他立刻举手投降,“怕啊!怎么不怕?上回那批搞生化实验的疯子,差点把我刚腌的酸黄瓜全偷了。”他摸出块皱巴巴的手帕擦嘴,动作忽然慢下来,“可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在边境,那对卖烤红薯的老夫妻,他们烤炉里的火,比我用系统兑换的灵火还旺。”
凌霜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胸口——那里挂着半块碎裂的玉牌,是系统崩溃时留下的,边缘还扎着血丝。
陆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突然笑了:“系统没了,锅还在。锅在,我就还能炒。哪怕全世界都变成大冰箱,我也能找个墙角,支起蜂窝煤炉,炒一盘没人记得的蛋炒饭。”
夜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车窗上。
陆远正掏水壶灌凉水,忽然听见“咔”的轻响。
他低头,见灶心玉在怀里微微发烫,原本漆黑的玉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树枝在泥地上划的:“爷爷说,饿的时候,锅底下也会唱歌。”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凌霜都要开口问,才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饼渣硌得发红的后槽牙:“成,这火……我接着烧。”
餐车在山脚下停下时,晨雾还没散。
陆远哈着白气搓手,从后车厢搬出半袋冻硬的葱花——是前晚路过菜农棚子时,大爷硬塞的,说“这葱挂了霜,熬粥香”。
他支起小铁锅,往里面倒山泉水,冻葱掰成段扔进去,“滋啦”一声,白雾裹着葱香腾起来,像朵歪歪扭扭的云。
凌霜靠在车门边看他,忽然说:“你这锅,该换了。”陆远头也不回地搅着锅:“换啥?这口锅陪我炒过发光蛋炒饭,救过冰凰大人的命,还见证过薪烬盟解散——”他突然顿住,低头看锅里翻腾的水花,“它比系统金贵多了。”
晨雾里传来脚步声。
陆远抬头,见山路上走下几个身影,扛着铺盖卷,提着锅碗瓢盆,最前面的老汉举着面小红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学做饭”。
他笑了,抄起锅铲在锅沿敲了敲,“得嘞,第一锅葱香粥,起锅!”
白雾漫上来,模糊了他的脸,却模糊不了锅里“咕嘟咕嘟”的响动——那声音,真像谁在唱歌。